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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伟大概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当赛车手的料,和朋友一起开了个MT俱乐部,平时没事就带着一帮富二代世界各地看比赛,玩摩托,生意倒是做得有模有样。
京市地处北方,气候不比东林,三月末的天气还有些料峭的春寒未消。岑音穿了件棕色的羊绒大衣,蹬上羊皮小短靴,许是觉得夜里冷,又戴了条围巾。
这样的明星表演赛多半在晚上,地方又偏,正逢下班高峰期,路况果真如周运伟说的一般,堵得水泄不通。
车子是大学毕业之后岑音自己买的,十万块的代步车,方便她跟着导师到处跑。
读本科的时候她经常做兼职,几年下来虽然距离大富大贵还很远,但也算小有积蓄。
车子一路从西二环开出来,抵达西郊体育场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早就过了开赛时间。
周运伟的消息发了十几条,一边感叹Justin有多牛逼多了不起,四场下来全无敌手,一边遗憾岑音错过了多么精彩的比赛,三年之内,再也不会有了。
周运伟:【你到了没啊?】
岑音:【到了】
周运伟:【快点,我让人出去接你,Justin等下还有一场,今晚上的最后一场】
岑音:【好】
西郊体育馆的官方停车场早已经没有了空位,岑音不得不把车子停在稍远的路边,这边比市中心还要冷些,岑音下车,有些不适应地跺跺脚,快步往体育场的方向走去。
能容纳万余人的体育场在黑寂的夜中仿若一个发光体,将穹顶之上映得宛若白昼。MT俱乐部的人已经等在门口,见她走近忙挥手:“岑小姐,这边!”
岑音跟着工作人员从侧门走进来,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昼与夜仿佛一瞬切换,她还是被满场耀眼的灯光和观众的嘶吼声惊得怔了下。
偌大的体育场灯火通明,数十米高的立柱式投射大灯将全场映亮,一辆辆酷炫拉风的重型摩托停驻在跑道边,脸上绘了蓝色油彩的粉丝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呐喊:“Justin!Justin!”
人声鼎沸,和着满场的荧光棒和灯牌,不像一场摩托表演赛,倒像是场带了竞技色彩的演唱会,让人血脉偾张。
周运伟套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跑过来,“你就穿这么点,不冷?”
“还行。”岑音说话的时候下巴埋在围巾里,将一张脸衬得又小又白。
她刚到俱乐部找周运伟那会儿,还有人私下里跟周运伟打趣,“伟.哥,这谁?该不会是嫂……”
周运伟照着那人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嫂什么嫂,就算是嫂子,那也是他周运伟的嫂子!
陈嘉寻当初离开东林的时候给他留过话,要他帮着照看岑音。
起初周运伟觉得这简直是个烫手山芋,陈嘉寻把人家姑娘招惹完自个儿跑了,让他看着。但他周运伟最讲义气,别说这个山芋烫手,就是给他点着他也诺必行言必果。
可让周运伟没想到的是,岑音不哭不闹不伤心不委屈,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每天按部就班一心扑在学习上。
担心她这是故意憋着自己,周运伟隔三差五就去看她,还特意挑了暑假岑音不忙的一天,带她出来看比赛,见缝插针地提起陈嘉寻。
周运伟记得那天太阳特别大,赛场周围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他整个人都快被烤熟了。
他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问得格外小心,“你和阿寻,你们……”
“我们不联系。”岑音竟一点不避讳这个话题,答得坦坦荡荡,烈日明晃晃地照下来,只在她净白的脸上落下一点红晕,连个汗珠子都不见。
周运伟还想问,不联系是什么?是黄了?分了?还是暂时不联系?还是……可无论哪一种,他都问不出来。
“你干吗这么吞吞吐吐?”倒是岑音转头冲他笑,“联系了又能怎么样?我去不了,他不回来,我们不如都各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那你俩……”
岑音抬眼,看着明晃晃的太阳,“从他选择和他妈妈回去那天起,他就不能只做陈嘉寻了。我不会刻意去等他,也不需要他为我遵守什么承诺。只一条,他如果没办法回来,用陈嘉寻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我面前,他就不能联系我。”
这是她和陈嘉寻做的最后一个约定。
当时周运伟就在想,真他妈是个活得通透的姑娘,又酷又漂亮。
后来和岑音渐渐接触多了,周运伟起初那点替谁照顾她的心思就淡了,而是真的把岑音当成自个儿的朋友。
这会儿周运伟从兜里摸出个贴纸,“来来来,贴上,我专门给你留的,不然早被那群狗日的给抢光了。”
一张印着Justin标志性银色头盔的贴纸。
岑音有点拒绝,她本来也不是Justin的真粉丝,只是看过他几场比赛,对他比对别的车手多了点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