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回忆篇)
监狱内,鞭笞声,喊叫声,斥责声,屎尿味、络铁烧红后贴上皮肉的焦糊味和浓重的熏香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只几日的功夫,县牢就被贾宪改造成了地狱,狱卒抬过来一位浑身血淋淋的人,白布下隐约露出一角,赫然是件蓝色的官袍。陌玉扇了扇鼻子周边的空气,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往里走。
李太守四肢被锁住,绑在柱子上,身上遍布鞭痕,胸口血淋淋的几个烙铁印,头发湿漉漉的,讯问的人正在往鞭子上抹盐,恶狠狠地威胁道,“李大人你还是交代了吧,小的还有一身本领没施展呢,保证让你求死不能”。
“呸,我李家世代忠良,承认什么”,李太守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嗓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啪”,询问的人拿着抹过盐的鞭子朝着李太守劈头盖脸地抽去。
“蠢货”,陌玉呵斥道,伸手咔擦捏断了狱卒的手腕,鞭子倒下了离脸一寸的地方。
“啊”,对方惨叫着,整个手掌垂了下去,竟只有皮还连着。
“公子”,旁边陪同的牢头诚惶诚恐地跪下,“这位是审讯的一把好手,还望公子高抬贵手,留他一条贱命”。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那人敢怒不敢言,也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李太守是将军,哪怕战死沙场也要扶灵回国的,你让陛下,让全天下的人,看他脸上的伤吗?”,陌玉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此言一出,犹如五雷轰顶,牢头的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卑职罪该万死,恐这人的血脏了公子的鞋面,请容我拖出去处置”,牢头咬牙把人拖了出去。
“公子饶命啊,牢头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兢兢业业”,那人嚷个不停,陌玉心烦,扭头瞪了一眼,那人突然就噤了声,只一个劲地挣扎着要磕头。
“别怪兄弟,怪就怪你得罪了陌玉公子”,牢头将其一刀砍下,吩咐道,“毕竟跟我一场,厚葬吧”。
“谢谢”,李太守颤抖着说道,努力睁开血糊糊的双眼,待看清来人后,又啐了一口,“呸,黄鼠狼给鸡拜年”。
“将军”,陌玉语重心长地道,“下官此来只问一句,将军是想死于国还是死于人”。
“天理昭昭,天理昭昭啊”,李太守愤愤地说道。
“将军,我来的时候一名蓝袍官员的尸体刚被抬出去,您说天理知不知?”,陌玉停顿了一下,李太守知道贾宪享乐弄权,但不知他竟肆无忌惮到如此地位,颤抖着双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孤儿寡母无以为继,能沦落风尘都算好的,国公身边伺候的人更是不乏勋贵之后,此事你应当有所耳闻吧”,陌玉补充道,随后拿出李太守妻子的玉手镯。
“你,你们”,李太守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边疆苦寒,养尊处优的妻子跟他来了此地,尽心尽力,从不抱怨,他这辈子无愧于国,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妻子。
“后日粮草要到,将军,你不为家人想想,也要为城内的百姓,为国家想想”,陌玉言辞恳切,心内就有些着急,我给你个台阶快下吧,我的好将军。
陌玉停顿了一下道,陡然提高了音量,“将军,我最后再问您一遍,丈夫当死何?”。
李太守垂下头不再挣扎,“丈夫,丈夫当死国”,他仰天长啸,阳光从铁窗的缝隙透过来,笑得决绝。
“将军大义”,陌玉拱手,亲自解开锁链,带着李太守离开,期间连令牌都不曾拿出来,众人已经毕恭毕敬,纷纷让路。
韩彦这边命人打造了极细的银线,阳光下不易察觉,冲锋之时绑在马腿上,可做杀器,测试了几轮,入木三分,盔甲都可以撕烂,削断马腿亦是不在话下。
韩彦收到李太守出狱的消息,惊讶于陌玉速度之快,着人继续实验,自己立刻赶去探望。
“将军,可还安好”,韩彦跑得呼哧带喘。
李太守包扎完伤口客气地接待了他,“听君识说是你救了我,半个月前的那一仗漂亮,韩将军少年英雄,日后不可限量,幸哉幸哉”。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谈论了一下后日的战术,决定将银丝线换成带铁蒺藜的大绳绑在船上试试。
陌玉解救完李太守就收到了画楼的回信,代价是来日两人若是针锋相对之时饶她一命,陌玉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诺言这个东西吧,一向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出征前陌玉就在思考□□的事情,现在用的火药武器大多是靠燃烧伤害,爆炸的冲击波和伤害不够,他想尝试着往里面加入一些碎瓷片或者铁片,也可以放一些容易产生烟雾的物品,干扰视线,于是向画楼送信购买了情报。
陌玉拆开信纸,上书“‘震天雷’:用于竹西三节,径一寸半无罐裂者,存节勿透。用薄瓷如铁钱三十片,和火药三四斤,裹竹为球。两头留竹寸许,球外加傅药”。
“妙啊”,陌玉看完信立刻焚烧,而后凭着记忆又默写了一份,随后前往了火药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