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
宁的那一份,并且他也是十分心甘情愿的。
有天晚上棠婉闹别扭怎么都不愿意睡觉,她和溥奕宁撒娇说:“哥哥,我想吃糖。”
“可是干妈说了不可以…”
“求你了嘛~我就吃一点点就乖乖睡觉。”
“好吧,你等我一下。”
几分钟溥奕宁就回了趟家揣着颗棒棒糖回来了,“只许吃五分钟,而且不许咬着吃。”
“可是五分钟又吃不完。”
“一整颗吃完也太多了,都这么晚了,然后你要乖乖再去刷次牙,你答应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别的味道。”
棠婉想了想,有总比没有好,而且还有下次,“那好吧。”
溥奕宁剥开糖纸递给棠婉,“给你,吃吧。”
棠婉拿着小女孩图样的棒棒糖,终于开心了,“糖糖”,她晃了晃手里糖,又指了指自己说。
溥奕宁和她面对面坐在床上,问:“你是糖糖?”
“嗯”,棠婉用力点点头,“我的小名儿。”
“你自己取的啊?”
“不是,妈妈取的。”
溥奕宁印象里没有听过有人这么叫过棠婉,她妈也没有过,“有吗?”
“我在我刚出生的照片背后看到的,不过妈妈不这么叫我。”
“为什么?”
“她说太可爱了她不喜欢,她不希望别人对我的第一印象是可爱,可我明明觉得很好听。”
叶南乔在棠婉刚出生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像个米团子一样,真可爱,于是在她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背面写下了这两个字,可后来她不再想用这两个字做称呼是因为不希望在任何人的脑海里包括棠婉自己,植入“可爱”这个潜意识,因为可爱很容易拿捏,很容易被当附属品,很容易被视为弱小被欺负。
“糖糖”,五分钟时间到,溥奕宁伸手要回棠婉嘴里的糖捏在指尖摇了摇,“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秘密了,现在能睡觉了吗?”
“嗯!”
“那快去刷牙吧,等你刷完牙我就回家了。”
补过的牙齿要定期检查,有什么问题及时修复,所以小学毕业的时候棠婉又去了一次。
医生说那两颗严重的牙齿如果再受损可能就不得不进行根管治疗了。
根管治疗需要杀死牙神经,牙齿不会再接收身体的营养供给,但她还这么小呢,牙齿自然是撑的越久越好。
这无疑给棠婉那根紧绷害怕的神经又打入了一根钢钉,根管治疗耸人听闻的治疗过程和牙齿死掉这两件事让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走进这里一步。
伴随着牙疼,这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又一次被唤醒,即便现在棠婉已经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种抵触也早已经被刻进了骨子里。
棠婉进了家门就抱着膝盖坐在了玄关的地上。
一片黑暗里,她靠着墙,用手掌抚过眼睑。
明明懂事之后她就几乎没哭过,也很讨厌掉眼泪,可现在喉间仿佛噎了块苦瓜,又苦又涩,她紧咬着下唇,泪腺依然像是滑丝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眼泪往下淌。
大颗大颗的泪珠里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牙疼和害怕去看牙医。
剩下的全都是因为溥奕宁。
刚才他捏住棠婉下巴的一瞬间,棠婉很羞耻的心跳加速了,而且她不可抑制地蹦出了一个惊悚的想法——接吻。
“他明明在担心我,我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棠婉当即就开始反思自己。
一瞬间兴奋的情绪被理智强行压制下去,继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深深的自我厌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让她不敢面对溥奕宁的好,而自己没控制好情绪说了严重的话之后她又一直都在后悔。
厨房里飘出来吴阿姨回家之前做好的晚饭香味,是她最喜欢的蟹黄豆腐,但棠婉一点食欲也没有,她不想动也不想思考,就瘫坐在那等身上的疲惫感褪去,她漫无目的地低着头把玩着鞋带。
系上解开,解开系上。
都怪除了谈恋爱就是谈恋爱的破电视剧,都怪溥奕宁那么细心那么会照顾人,都怪于清总是对我们俩的关系疑神疑鬼,都怪她和逄云鹤两个人成天腻腻歪歪,都怪这些该死的心理暗示和讨厌的青春期,都怪我不合时宜的心动。
所有的所有,这些荒唐就此打住吧,不要往不对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几声短促的门铃打破了这份寂静。
棠婉枕着膝盖侧头看向正门,这个点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但她并没出声。
“我知道你在这儿,开开门好吗?”
门外传来溥奕宁的声音,他知道棠婉一个人在家是不会一盏灯都不开的,天黑的时候不开灯她甚至不敢往家里走,哪怕是睡觉,卧室外面也总是要留盏灯的,所以她一定还在玄关,黑暗里狭小一点的空间会让她不那么没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