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

对大部分人来说，真正意识到自己进入高中的契机，应该是第一次考试，棠婉也不例外。

第一次月考结束之后刚好是中秋和国庆的连休，高一的假期不需要补课，但棠婉并没有趁此机会出去玩。

溥奕宁用笔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

棠婉坐在学习桌的另一侧，她正拖着下巴神游，老实答道：“麻酱烧饼。”

“不是你说国庆要好好学习，让我帮你看错题吗？怎么才第一天就满脑子光想着吃了。”

棠婉无精打采地趴到桌子上，“说是那么说的，我现在后悔了。”

“我真是白信了你昨天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棠婉把脸埋进桌上摊开的纸页里，“哎呀，我那时候真的是气不过，长这么大第一考不及格，而且你说她上英语课干嘛非要提历史的事，当着全班人的面点我名儿，你说我除了开学第一天迟到我哪儿还惹过她，她怎么处处看我不顺眼，上次后桌问我借东西也是，她说我上课说话，而且就只说我！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

溥奕宁拿书轻轻拍了拍棠婉的后脑勺，“别委屈了，不是你的错，但是下次考好一点，别给她机会批评你了。”

“我也不想考不及格的，可是我明明都背过了，但就是选不对也分析不对，我不喜欢古代史，卷子上给出的背景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放在一起就是天书，啊～好烦呐～”

“你不要先入为主的觉得难，觉得自己一定不会，你看参考答案其实都是有框架的，你只要记得基本话术，然后往里面填字就好了，不过就是一些性质影响变化什么的。”

棠婉撇撇嘴，“说得简单…”

“实在不行，你就把你能想到的都写上去，你看你的主观题都写得这么简洁，阅卷老师倒是想给你多点分儿也爱莫能助啊，不会的时候编也至少要把空儿写满。”

“看看人家数理化，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大家都直白一点，简单一点多好啊，我讨厌文科！”

直白一点，简单一点。

溥奕宁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这个世界的法则真这么纯粹就好了。

他端起学霸的架子，请了清嗓子说：“理科是探索科学，文科是研究社会，你是一个生活在由人文和科学共同组成的世界中的碳基生物，复杂的弯弯绕绕是你逃避不了的事情，所以，不要对科目抱有偏见。”

“打住！”棠婉赌气似的深吸了两口气，美其名曰把知识吸进脑子里，她直起身为自己打气，“继续继续继续！今天把主观题之前的过完，然后去牛街买麻酱烧饼！”

溥奕宁看着棠婉白净的脸颊蹭上了印刷的油墨笑出了声，“知识灌没灌进你的脑子不好说，倒是全印在你脸上了。”

“啊？？？”棠婉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你还笑！给我纸啊！我够不到！在你身后！”

别人见到的棠婉都是精致和伶利的，只有溥奕宁才能经常见到她犯蠢和狼狈的样子，在他身边棠婉经常可以放弃思考也不用考虑后果，她满不在乎和不修边幅的样子是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至少现在拥有这份特权的人有且仅有溥奕宁一个。

溥奕宁给棠婉讲完了错题，还带着她总结了答题技巧，做完这些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终于！！！结束了！！！”棠婉把书一推，伸了个懒腰，“我们现在，出去玩儿？”

溥奕宁：“你不是一直在喊累？现在又有精神了？”

“刚才是刚才！我现在可精神了。”

“成，那走吧，趁天还没黑。”

“等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我要穿裙子出去玩。”

“穿裙子？”溥奕宁看了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外面才十度还在刮风，而且马上太阳就下去了，你要掀房顶儿啊？”

“去！”棠婉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餐巾纸团砸到溥奕宁身上，“大过节的，别扫我兴！穿一次冻不死的。”

“行～穿～”溥奕宁对着棠婉的背影说：“光人走啊？书你不要啦？”

棠婉现在看到书就头疼，“啊～晦气玩意儿，拿走拿走，下次要用的时候再来取，我现在不想看见它们。”

“行吧，你换好衣服叫我。”

节假日京城路过景区的地铁线路都是人山人海的，溥奕宁在人群的缝隙间艰难地脱了风衣，搭在手上。

“你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现在知道热了哈？谁让你穿那么多。”

“嘴硬吧你就，不知道刚才在出门的时候是谁被风吹得一阵哆嗦。”

好不容挤下了地铁，没走两步宽敞路就又被人潮淹没了，棠婉喜欢的那家店名声在外，正赶上饭点，门口的队拐着弯儿排了六圈半，她觉得拉着溥奕宁陪她在这受累排队不好，毕竟他又不喜欢麻酱，但来都来了不排又有点可惜，她犹豫不决地向溥奕宁征求建议，“好多人啊，我们还等吗？”

“没事儿，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