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报告
通过朋友介绍,邹仕奇联系上一位专家,并将报告拍照发给了对方。专家身兼数职,平时除了工作外,还要带学生、搞科研,十分忙碌。邹仕奇虽然着急,但也不好意思催促,只能等着对方来联系他。
没想到,当晚专家就给他打来电话,询问检测对象是什么物种。邹仕奇顿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对方还以为是通讯信号出了问题,喂了好几声后,邹仕奇方才清醒过来。
他用发颤的声音反问专家:“你认为是什么?”
专家直言:“我不知道……但肯定是复杂生物。”
此时,邹仕奇心神已乱,但专家还想刨根问底。他只得谎称是保密项目,不便透露更多的信息。所幸,对方也未再打探下去。
事情竟然照着最荒谬的剧本在发展,这是邹仕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的脑袋快要炸裂,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庄伏生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即没有阴谋算计也没有任何恐吓?那他的那些梦呢……难道也是真的?!
没人能给他解答。
邹仕奇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两天,水米不沾,也没怎么睡觉。助理联系不上他,只能寻到家里来。此时他整个人都脱了形,把助理吓坏了,以为老板得了重病。邹仕奇说自己要静养几日,公司事务暂时交由副总处理。
一个人在家呆得时间久了,他越发地胡思乱想、疑神疑鬼,以至于对身世也起了疑心。他打电话问母亲,自己是不是领养来的。母亲被他的胡言乱语气得不行,狠狠地将他训斥了一顿。
但邹仕奇并不放弃。他想起表妹跟自己同岁,细算起来姑姑和母亲是差不多时间怀的孕。于是,他又打电话给姑姑,旁敲侧击地打探。姑姑对此毫无防备,以为侄子找她闲话家常。忆起旧事,她说当时自己孕吐特别的严重,受了不少罪。相比起来,嫂子就太幸福了,吃得下睡得香,仅仅是身体有些浮肿罢了。
打听了半天,邹仕奇也没发现什么破锭。可因为问的太仔细,叫姑姑起了疑心,追问他是不是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要喜当爹?邹仕奇连忙否认,说自己只是对幼年的事没什么印象,出于好奇才问问。
姑姑闻言道:“小时候的事,你肯定是不记得了。五岁那年,哥哥、嫂子带着你一块儿去郊游。没留意,你一个人跑开了。他们找了好久,直到天都黑了才在林子里发现你。那时候,你已经吓傻了,无论大人怎么问你都不开口。回去之后便大病一场,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自己的父母也认不出来。”
邹仕奇问道:“我这是失忆了?”
“是啊。当时,哥哥、嫂子以为你脑子出了问题,愁得不行。特别是你妈,天天地哭。我说不会的,看眼神就知道——你没傻。后来看了几个医生,说你只是失忆……”
挂下电话,邹仕奇还是没什么头绪。但至少确定了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他。至于五岁的那场意外,虽有些不同寻常但一时也看不出古怪。即便有什么古怪,恐怕也不可能找出答案。就像他的梦一样,所有这些古怪、诡异的事仿佛都是无解的,它们无一例外地全都指向了一条黑洞洞的断头路。荒诞的命运将他彻底打败了。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无计可施。
鬼使神差般的,他又想起了那个异想天开的“精神病人”,以及那座隐在闹市中的教堂。当时他的状态也很糟糕,但走出教堂时心中已豁然开朗。他并不是信徒,但他相信宗教或许真的能让一个人获得救赎。也说不定哪天,他就从彻底的无神论者转变为一名虔诚的教徒——如果神能解答他所有困惑的话。
或许,神早就通过使者向他发出召唤。回想起那日,他在教堂中的所遇、所闻并不寻常。为什么牧师始终没有出现?空荡荡的教堂里只有他和黑衣人在。而从头到尾,黑衣人都在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
突然,邹仕奇站起来,好像感应到了某种召唤,又或者只是精神病患间的相互吸引。他又一次来到了教堂。
推开虚掩的门,立在十字架下的一个佝偻背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低垂着头颅,像是正在祈祷。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尘,因为闯入者的到来被惊扰得四下飞散。这时,祈祷者也转过身来。
“是你……”邹仕奇一下认出对方,随即表示歉意:“打扰到你了吧?”
男人摇头:“没事,我只是在发呆。你……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经常做怪梦的人。”
邹仕奇见教堂中再无他人,好奇地问道:“怎么总是你在?你是牧师吗?”
男人摇头:“牧师家里有点事,让我帮他看管下。”
邹仕奇又问道:“怎么我每次过来,这儿都没什么人?”
男人解释道:“来这儿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信徒,一般他们都是周末过来,平时很少有人来。”
“耶稣真的会给我们指引方向吗?”邹仕奇望着神像提出了怀疑,但内心却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像一名溺水者,急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一块浮木,甚至是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