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宋总，杨博士就在楼下，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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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存纪元。

仅两百年，曾经蔚蓝的星球便已是遍地疮痍。而新约基地，像一座格格不入的城，神圣而辉煌，蔚蓝的尘烟在城市上方蔓延。那是枯石燃烧后的余烬，也是文明旧日的余辉，一边从基地流向天空，一边从天边涌入基地，彼此交织，在永远阴沉的天空里形成一只别样的漩涡。

只要漩涡还在流转，文明便尚在延续。

若是有一天漩涡逐渐静止并消散，文明也将不复存在。

这个漩涡，被新约人称作宇宙之眼。

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他们祈祷永远被凝视。

“咣——”

巍峨的大门缓缓打开，全副武装的队伍从朝阳中驶出，朝着前方无边的幽暗进发。

一个小时过去了。

目之所及皆是荒芜，没有半个人影。驾驶座上，开车的女子散开了脑后的马尾辫，将头往后靠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听说那个流浪者行踪一直很神秘，咱们这趟出来不一定能找到她，就算找到了，她也不一定会答应跟咱们联手，性情古怪得很。”

“野人吗。”

副驾上，祁抒眼底似有隐隐笑意。

忽然，视线聚焦，一抹随风飘扬的烟灰色映入他眼底，像漩涡中摇摆的枯叶。

“停车。”

车子缓缓停下，祁抒拉开车门，丢下一句话：“你们在车上等我。”

“嗷呜……”

栖海兽低呼了一声，它背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似是打了个哈欠。面前不知何时冒出的车队，每辆车子的车门上，都涂有一个蓝色的漩涡标志。

——那是新约的标志。

打头的车子里，下来一个全副武装的男子，戴着面罩，看不清具体模样。高大的身影在背后阴沉天色的压缩下，像一缕飘忽的烟。

“流浪者？”

他的声音回荡在旷野上，像一声遥远的叹息，迅速被风吹散。

宋袖抒这才翻身从栖海兽毛茸茸的背上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示意根本听不清他说话。

祁抒正要加大音量再开口，却见眼前的女子忽然抬腿将地上银白色的长剑抛到空中，寒光与黑影交汇，她身形翻飞，轻盈而矫捷，一头烟灰色发丝随风飘舞，像一幅水墨画。

一只被斩下头颅的异种，被她身后的栖海兽嚼碎了吞下肚。

如今的栖海兽已经是第四代，为了抵御严寒，身上长出了白色的茸毛，体型则像狮子，在废墟生态中处于食物链顶端，方才须臾间发生的事情无不在提醒着众人，栖海兽是一种大型猛兽，可在那个流浪者面前，乖巧得却像一只猫。

“这里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她重新跨上栖海兽的背，懒懒地挥了挥手。

脆弱的新约人。

他们的出现，只会引来更多异种。

“砰——”

忽然，枪声撕破了沉寂，栖海兽身形一震，发出一声嘶吼。它背上的女子眸光一凛，轻轻摘下了手套，祁抒举起双手，不敢轻举妄动。她摘了手套，是要用枪吗？

方才的枪声，是从身后的车里传来的。

是走火吗？

四周盘踞的黑影蠢蠢欲动，他们被异种包围了。

“我真的恨死这种怪物了。”后座上，开枪的男人眼含热泪咬牙切齿地说，驾驶座上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傻叉啊，在这开枪是生怕咱们死得不够快吗？你把祁长官扔到了异种嘴边你知不知道！”

说着，她开门便要下车，祁抒肃然道：

“都不许下车！”

原来方才的子弹是朝着另外一只栖海兽瞄准的，并未打中栖海兽，却引来了异种。流浪者重新下地，长剑出鞘，黑影迅速退散，她缓缓朝那张高大的身影走去：

“你，可以走了。他，留下。”

后座上，方才开枪的男人已经下了车，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面罩将她撕成碎片，“跟小白道歉，你差点打伤她，你也差点，害死自己人。”她不紧不慢拿下巴点了一下祁抒。

“祁长官，对不起……”男人紧接着说：“但是让我跟栖海兽道歉，绝不可能！”

“我替他道歉。”祁抒淡淡地说。

“算了。”流浪者摆了摆手。

这一次，是彻底消失在了浓雾中，不见了踪影。

等祁抒上了车，驾驶座上的人愤愤道：“别说联手了，一下子结了怨搞成敌人了。都跟你说了别那么冲动！你傻啊！”后座上的男人双臂抱胸，不服气地辩解：

“还联手？你们没看见吗，那女人就是个变态，跟异种有什么区别！”

后视镜上，祁抒投去一抹肃杀的目光，男人立马打了个激灵，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