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直到黑夜再次到来，左魂出现在西天，当一轮皎月缓缓升起后，他感知到一股强大灵力的召唤，跟随这股召唤，他轻易便找到了月神殿。

那的确是比太洛宫还要冷清的地方，在月光下，整座神殿如同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霜，没有一只鸟会从这里飞过，连飘来的风都效仿空气的稀薄。

左魂落在殿前，四周没有任何人迹，一如他在西天漂浮时无意来到月神殿前那次一样。

那棵苍老的树如同冻结了躯干，左魂轻步走到殿门前，一阵“吱吖”声音传来，殿门缓缓打开了。

他下意识的后退半步，一股白茫茫的冷气从中飘出，随后，一串红烛在昏暗的房间里被点燃。

火光之下，袭默正坐在殿内主椅上，未等左魂开口，她先说：“神君果然守时。”

他踏步进入殿内，袭默也站起身来：“今夜漫长，胜负之事暂且不谈，先请神君喝杯清酒吧。”

她随即便往后院清泉走去。

左魂跟上，从他踏足月神殿开始，便有些忘却自己此番前来是为了一场万众瞩目的打斗。

月光照亮了整片清泉，泉边，一张木桌，两把木椅，桌上摆着一个酒壶和两只酒杯。

这样的陈设与太洛宫前惊人相似，并且，从此处所看到的远方，正是九重天宫群的最西边，太洛宫的方向。

“你那位朋友呢？”左魂问道。

袭默：“今日还未见到她，不知跑去哪里玩了。”她来到桌边，轻轻伸手：“请坐。”

两人坐定，袭默撩开银纱袖口，露出一双纤细玉手，拿起桌上酒壶，为左魂斟满一杯。

左魂的目光在她的指尖稍作停留，随后向上移动，她那在月光下显得白如润玉的肤色仿佛散发着光芒。

左魂：“你是如何与她结识的？”

袭默没有回答，只是问：“你对她很感兴趣？”她的目光淡淡斜视他一眼。

左魂：“传闻月神常年闭绝殿内，不交于世，没想到还有一位魔族朋友。”

袭默：“当年她濒临死境，我出手相救，后来便留她在月神殿，一直陪着我。”

她用指尖端起酒杯，左魂单手提杯，对视之时，她很快便移走目光。

饮一口，袭默说：“月宫清酒比不上九重天琼浆玉酿，神君莫要嫌弃。”

左魂微笑答：“甚好，我平日里也只喝清酒。”

两人各自放下酒杯，放眼前方，除却宫殿角隅，便是一望无际的云层，天色开阔时，能见到来自于九重天宫群的寡淡红光。

左魂：“月神前日抓走我小徒儿，究竟是何目的？”这是一直困扰在他心中的问题，此前只顾着出手交斗，今夜既然伴坐饮酒，索性便问出来。

袭默也如实告诉他：“那次他们闯入月神殿来，你那位小徒儿自称认识我，问我是否还记得她，还说起什么云虚山、紫苮花……甚是奇怪，所以抓她来问问。”

此言一出，左魂心中便惊讶起来，这个神秘的紫苮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仅说认识他，还认识月神……

左魂表面不露任何惊讶：“噢？还有这种事？那月神可问出什么了？”

袭默：“她自称所知也不多，但我问她是何时与我相识时，她回答说，一万年前。”

左魂：“月神一万年前可曾结识过她？”

袭默：“自我生时，便在这月神殿中，不曾结识过何人。不知神君这位徒儿到底什么来头？”

左魂：“说来奇妙，也是近日才收的徒弟。”

袭默：“若她所言属实，既已活了万年，为何一点修为都没有？”

左魂：“紫苮刚成人形不久，尚不知如何修行。”

袭默：“原来如此。”

左魂继续说：“月神可曾感觉，记忆的源头总是难以追溯？”

袭默的目光与他交汇，那一瞬间，如同被戳中心事般震惊，但她也同样没有立即表露出来，而是问道：“神君为何这样问？”

左魂：“实不相瞒，我常有这样的感觉。”

袭默：“噢？”

左魂的目光凝聚在她的脸上，仿佛试图从中探索难以捕捉的微细表情，但他所能看见的，只有她那历经万年长夜而积郁的令人怜爱的面容，以及一双泛着冷月光芒的眼睛。

她隐藏的很好，双方的试探也并不深入，随即，他便转开话题问：“世界辽阔多趣，为何月神宁愿在这小小的宫殿里度日？”

袭默：“此处有何不好。”

左魂：“你那位魔族朋友应当知道其中乐趣。”

袭默：“我向来不喜欢热闹，这里虽然冷清，但也安静。”

左魂微微垂着眼，心中有些惊喜，他也是不喜欢热闹之人，万年以来，竟到如今才发现，神族当中也有和他性情相投的人。

不过比起太洛宫，月神殿属实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