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1

2007年12月24日。

圣诞前夕。

繁星布满了整个星空，多亏了这些繁星，因为有它们的存在黑茫茫的天空才不会显得单调。

坑坑洼洼的特价苹果，裹着一身泡沫纸，黑心的店家为了牟利将它装进圣诞礼盒美化后进行售卖，因此显得极为精美。

我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橱窗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柜台展示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它就像黑夜里明亮的眼睛所流下的眼泪。

“你喜欢这玩意啊？我送给你！”初汀刚想走进店内，我赶忙挽住他的手，一脸嫌弃的说：

“我才不喜欢呢！”

其实我很钟意那颗水晶球，只是它的价格太过昂贵，惊得我目瞪口呆，于是便不想让他破费。原本想存储零用钱买的，但仔细想想过后还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就是一个摆设，不实用。

为了应景，商家往门口两边摆放上了圣诞树，鱼骨松被装饰上了各种挂饰品，很多人用便利贴写上了一些美好的愿望贴在上面。

整个城市五彩缤纷，像糖果世界一样。

街头结尾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张贴了各种有关圣诞节的小广告，没留一点缝隙，传统节日——春节都不曾这般隆重过。

“现在的年轻人对中国传统节日毫不重视，反而个个崇拜起外来文化来。”

初汀有点儿不屑，他连瞧也不瞧一眼就径直走过。

“就因为圣诞节是外来文化？”我问道。

初汀敷衍的点了点头，他是如此漠然。

像刺骨的寒风，让人捉摸不透；像雪花似的，只能看着，不能长久待在手心上。因为还来不及欣赏就化成了一摊水从手掌心上徐徐流去。

“初汀，不要因为圣诞节是外来文化而歧视，我们应该学着去接受它，汲取它其中的养分。毕竟国与国之间的文化是互相传递、互相学习、互相借鉴的。居然在我国盛行，就必须接受、重视、尊重它……”

他不以为然，“我只能说我们各自的观点不同。”

我们就像在做一道选择题，在ABC三个选项中徘徊，我们就像拿把锋利的刀，在捅各自的心。

屁股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昔日两个无话不谈的话痨，如今竟然相对无言。

冰凉的石凳如同我那冰冷的心，快来一缕清晨的暖阳融化我内心的坚冰，驱赶我身体里的寒气吧。

地球冻的似乎停止了运转，而我们冻的似乎停止了心跳。

夜晚的风透骨，钻进了我的心窝，刮伤了我的脸颊。

霓虹灯一盏一盏相继熄灭，城市没有了光，没有了行人，恍如空城，空旷旷的让人倍感凄凉。

我瞥见了眼手腕上戴着的表，秒钟急速的转动着，已经凌晨一点整了……

02

圣诞节。

我和初汀在教室外的走廊碰面，我的嘴唇刚想微微启开，一抬头便看到他那张板着且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那句刚想脱口而出的“早上好”，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

我走过一间间教室，穿过一扇扇窗，踏在潮乎乎的地面上。

此时我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白椴踱着小碎步走来，她凑近我的耳畔轻轻问道：“你和初汀又吵架了？”

白椴用她那白皙纤弱的手，指向不远处靠着桅杆上眺望远方，仰望蓝天白云的初汀。

我看着她挑衅的目光说：“我们越吵啊，感情就越好。”

她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给那张鹅蛋脸锦上添花。

下课铃声一响，初汀就兴冲冲地拿着书包跑出教室。

我心中的失落感腾地升起。

进家门前我瞥见了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和自己的是同款。

我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把手，初汀豪放地坐在沙发上舔着冰棍，看着球赛。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妥协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我掩饰着内心的欢喜，佯装不悦地问：“这么快就妥协啦？”

“求和的那个人总不能一直是你吧！”

他一笑嘴角便露出两个梨涡，衬得整张脸特别好看、特别迷人。

“汀汀，姨妈给你磨杯咖啡去，半糖吧？”

“姨妈，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妈，帮我也磨杯呗！”我嬉皮笑脸地说。

初汀转身去厨房，打开冰箱门取了块蛋糕，还顺便给我捎了瓶牛奶。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欲要缓解一天的疲惫。

我把双手放在脑后，“我要热的。”

父亲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踩着油亮的皮鞋，从初汀身旁掠过。

散漫的我立马坐直，李初汀忍俊不禁，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我爸治得了我。

“姨父录节目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