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来的隋昂昂:
你好!
见字如面,写这封信给你别无它意,只是想向你表示衷心的问候。
也不知若干年后你拆开原封不动的一封信,会不会泣不成声,会不会五味杂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昂昂,今天是阳历新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披伏,我的心却不为所动,处于一种静止状态,像凝固的河一样。
家里觥筹交错,笑声喧哗,高脚杯相互碰撞的声音珠圆玉润,我似乎看见了那群嗜酒如命的酒鬼举起酒杯时所绽放出的令人作呕的狞笑,他们嘴里吐出的只言片语是这么的肮脏,脏的可以把白练染黑。
我坐着,如坐针毡。我的胴体仿佛被一把把利刃来回切割,那些粗言秽语一直在我耳畔迂回,永无止境。
我忍无可忍,便戴上了耳塞。
我蜷曲着身,傍墙而坐,心中就像一堵一览无余的墙,是那么的空寂。
我就这样呆在冷冷清清的房间,恍若冬眠的小动物。众叛亲离,我好像被这个世界冷落了,我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与其说被冷落、被抛弃,不如说是洁身自好。
我是在主动远离这个脏兮兮的世界。
我知道,我的世界是纤尘不染的,我时不时要用鸡毛掸子抖掉残留在心中的灰,我时不时要用一盆清水荡涤心里的污垢。
我的世界有一条湍急的河流,它时时刻刻都在净化我。
未来的昂昂,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你在干嘛?你的情况、你的病情有没有起色,是不是依然故我,是不是还在循环往复的胡思乱量?
万念俱灰,苦不堪言,我的梦想像气球一般破了,我的梦想像玻璃瓶一般裂了。
此时此刻的我,也许在整理水蒸气袅袅飘荡,乱成一锅粥的心吧;也许在收拾台风过境的残骸吧;也许在拼凑支离破碎纷纷扰扰的自己吧。
下一块不可或缺的你,我,在哪里?是不是在哪个暗无天日的犄角旮旯和我玩躲猫猫。
我踌躇不决,拾起一块又放下一块,放下那块又重新拾起那块。我是谁?我该怎么认清面目全非的自己?
墙上的挂钟如覆薄冰,生怕自己会一脚踩空坠入万丈悬崖,生怕水面上的一层薄冰会溘然裂开,生怕自己会跌入寒气透骨的冰窟窿。
时钟朝朝暮暮在玻璃框内行走,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它埋头苦干,于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指缝中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看着的时钟中流逝。
时光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一去不复返,没人知道它的踪迹,说不定早就不在阳界去了冥界了。
时光就像病床上一位气若游丝的老者,原本跌宕起伏的心电图徒然成了一条直线,他的呼吸像一首荡气回肠的歌,突然被揿下了暂停键,随着声音的戛然而止,他圆寂了。
昂昂,我很关心一个问题,不知以后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自食其力,我想自生自灭,我想把自己归还于大自然,我想化作生长在荒山野岭中罕见的奇花异草生生不息。
我想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存在着一个纯粹的我,一个不谙世事的我。
死是万物的定律,若我到了风烛残年,与世长辞,便可重返那个山清水秀无人问津的旧地了。
要是想回,不一定要等到耄耋之年,要是想回,现在就可以,每时每刻都可以,回到那个无人问津的旧地,死是唯一途径。
要怎么去描述那个世界?
那里流水淙淙,那里氤氲着馥郁的幽香,那里和醒州毫无二致,那里有我的一席之地。
参天耸立的桂花树像坐落于繁华都市里的摩天大楼,一望无际。密密匝匝的桂花恍若一群玩丢手绢的孩子一样不亦乐乎,轻柔的晚风悄无声息的来袭,此时簇拥在一起的桂花被来无影去无踪的一缕风拆散,此时满山满谷的桂花恍若冬夜里此伏彼起的雪一样纷纷扬扬。
风停即雪霁。
黑黝黝的夜幕宛如珠帘一样慢悠悠地垂落下来,随即一团漆黑,好似混沌初开,辨不清天和地。
夜里,昆虫浅唱,星光熠熠。光彩闪耀的繁星像碎冰渣一样铺满了夜空,又像一瓦瓦小灯泡,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世界。
流光溢彩的繁星,俏皮的在天幕上眨着眼睛,它们在星空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它们在夜晚的天宇绽放着属于它们无可比拟的光辉。
忽地,一颗疾步如飞的流星好像拿把刀似的向那不可斗量的苍穹划去。
苍穹破了一个不大不小食指伸进去刚刚好的洞,那是通往仙境唯一的入口吗?
天空被划了道口子,那绛红色的黏糊糊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往外渗。
女娲娘娘腾云驾雾,闻讯而来,她在抖不出一粒米的兜里东摸摸西摸摸,费好大一股劲才掏出一块五彩斑斓的补天石。她咒语一念,法术一施,天空的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