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娀
随着水流愈发湍急,何羽桃的心也越来越慌,他用手划拉了两下水面,勉强与楚弃厄那边并行。
楚弃厄坐在里面,把棺材当船使,半干的头发贴在他脸侧,神情淡淡更显得冷冽。
像青梅兑了气泡水。
凛冷且傲贵。
哭声顺着水流愈发得急促,师灵衣靠在船边,偏头盯着楚弃厄,耳上蜻蜓耳夹落在肩侧,有些晃动。
昏暗的环境中,他们每行一处,岩壁上皆有一根蜡烛燃起。微弱的火光映照在水面上,一圈圈涟漪诉说来者闯入的莽撞。
重力撞击迫使棺材摇晃,楚弃厄立刻警惕起来,微微眯起眼眺望远方,随着摇晃感愈发得强,何羽桃站起来,试图稳住棺材。没等他站稳,后面的棺材径直撞了上来。
一瞬间,棺椁进了些水,何羽桃喊了一声,又急又怕,最终抓住楚弃厄衣袖不放手。
“不会是撞到什么人吧?!这里是出去的路吗?!”
话落,背后传来破裂的声音。
一行人转头,亲眼看见水面上无数的棺椁一一破裂,犹如先前的特图司倒下一样,列成大片的木头,飘在水面上。
烛火映在每个人脸上,都不好看。
水面上唯一一具没破裂的棺椁,就是他们坐的这一具。
“特图司……”有人唤特图司的名字。
躺在戚茜怀里的特图司紧闭双眼,睫毛颤了几下也没能睁开眼。
“特图司……”女声轻柔唤她,“醒来。”
不似副本开启前那邪魅蛊惑的喊法,女声就像在特图司耳边轻轻叫她。
特图司的身子不安慰,有些梦魇。
“特图司……醒来……”
特图司猛然一睁,思绪尽数回归。
她翻身呕出一口浊血,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缓过劲儿之后,她坐回去,这才发现面前坐着几个人,皆不认识。
有些惧意,特图司慌乱往后缩着身子。
她自人群中看见楚弃厄,额间的印记,手腕上的鹰,他是楚家的人。
不远处传来轰鸣,头顶掉落一些碎石,震感令棺椁极其不稳。
“什、什么情况!那个女声,是阿诺娜吗?!”
“这是在搞地震吗?!这是在墓里哎!”
戚茜与何羽桃一问一答,最后怕得要死,两个人抱着埋头躲碎石。
特图司试图跳下棺椁,但被蓝简抓住衣服,她将其揽入怀中,护住她脑袋。
“你别怕。”蓝简轻声道,她一字一句地朝特图司解释,“我们不是坏人。”
一时间特图司有些愣神。
一声嘶吼打破特图司的思绪,强迫她回神。
像是动物,又像是人。
凄厉而尖锐。
众人的面前忽而升起一具雕塑——拿着弓箭的阿诺娜。
“阿诺娜……”特图司在蓝简怀里看见了阿诺娜,她想起身,“阿诺娜!”
她说完,立即传来陆品前的声音。
“棺材怎么都沉入水底了!”
他抬眼望水面,只看见那些尸体与木板一同没入水面,下坠,直到没有痕迹。
“阿诺娜!”特图司想挣开蓝简的束缚,她双目紧盯阿诺娜的雕塑,眼泪不自觉落下。
她额间那点红,是阿诺娜的血。
恍惚间,特图司似乎看见了阿诺娜,那个庄穆严肃的祭司。
哭声,骤然停住。
楚弃厄蓦然起身,立于棺椁之中,望向阿诺娜的雕塑。
棺椁似乎感觉到阿诺娜的存在,慢慢朝那移动。
缓缓靠岸,楚弃厄长腿一跨,头也不回就像往雕塑那边走去。
何羽桃在他身后挥手,蹦了好几下,“哥!还有我们呢!”
突然,蓝简抓住何羽桃的手,她扫了眼在座各位,顿了一下,继而出声,“你们……没有闻到味道吗?”
味道?戚茜探头去嗅,只闻到水的湿濡与难闻的腐烂木头味道。
戚茜摇了摇头。
“血。”师灵衣说,他翻身,抬起手,冲大家笑,“人的血。”
水中颜色慢慢浑浊,逐渐变红。
鲜红的血沾满了师灵衣白皙的手,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再染红。
好像个杀人狂魔,何羽桃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何羽桃嘶气抱臂自己麻溜儿站起来爬上岸紧跟楚弃厄脚步,他道:“阿哥,你说那个特图司是真的吗?她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了?她可是刺了我们三箭哎!三箭!”
脚步一顿,楚弃厄斜睨了眼何羽桃,冷意自眸底染尽。
他没骂人,但何羽桃却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脏话都在楚弃厄身上了。
算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