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林兆的脸阴了下来，他咬牙：“程灿洋，你什么意思。”

“你是他的替补吗？”

程灿洋没有理会林兆，向池振安伸出手：“球。”

池振安回身把球一抛，他手中的篮球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掉进球队的篮球推车里。

“单挑没有意义。”

他注视着程灿洋的眼睛：“你的天赋也不该浪费在这里。”

这时，边上有眼色的队员凑上去劝林兆：“林队，一会教练就来了，说不定今天要讲区城选拔赛的事情。”

“咱们没必要跟这种人浪费训练时间。”

“是啊是啊。”

其他队员也反应过来，围着林兆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道。

“他刚才说他是教院的，教院队里的人我都认识，也没见过他。”

“这黄毛怕是进不去院队在这发疯，林队你别理他。”

林兆紧紧咬着后槽牙，他一把揪住程灿洋的领口：“看在你腿刚断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林兆松开手，恶狠狠地用力推搡一把。

程灿洋只歪了歪肩膀，左脚向旁跨一小步，立马站稳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扯得皱皱巴巴的T恤领口，表情竟也没多少波动。

林兆转头阴狠地朝池振安说：“滚吧，以后别再让我在球馆看见你。”

池振安沉默，走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我听这些人都叫你林队。”

“希望你能真正明白‘队’的含义。”

池振安转身离开球馆，在通道里的时候，两个女生带着张伯与他擦肩而过，张伯急匆匆地边走边大喊：“哪儿，哪儿有人打架啊。”

她们走得太快，竟然没有看见迎面走来的池振安。当池振安反应过来想喊住她们，一行人却已经走远了。他追出几步，慢慢停了下来。

池振安走出球馆侧门，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心里苦笑。他在这个时代与篮球的第一次碰面，没想到最后竟然这么收场。

上辈子做教练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心高气傲与他叫板的人。池振安带的都不是无名之辈。多多少少都有些心气，刚开始自然不服。

池振安那时与他们一样年轻气盛，不服？不服就上场打，或者叫个同位置的替补跟你打，就针对你的弱点，你的失误，往死里打。

打着打着，大家也明白了，原来这些不顺耳的话，都是教练自己曾经走过的弯路。

池振安忽然抬起手，重重地拍打自己的脸颊。

往前走，不要一直念着过去。你已经不是什么教练，这个时代再也没有需要你去指导的队员了。

只是池振安的内心角落里依旧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真的可以吗？你真的可以去干一份不相干的工作，只把篮球当作一个消遣，一个娱乐吗？

那名叫程灿洋的高个子男生，在那样心浮气躁的队伍里，无异于明珠蒙尘，怎么让池振安感到不惋惜？

池振安自言自语道：“老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能重活一次，还贪求啥呢？”

池振安没有立刻回寝室楼，而是先绕到食堂吃午饭。上辈子不规律的饮食，让他的肠胃时不时地出毛病，现在却不能那么随意了。

今天是周日，即使是饭点食堂也并没有那么拥挤。池振安面对窗口里那些豪华的菜式，对照着电子价目表点了个简单的两素一荤，拿出手机付款时，看见池英在几分钟前刚给他发了语音消息。

他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把手机凑到耳边，手机里传来池英关切的声音：“小安，到学校了吗？还适应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池振安笨拙地用语音回复道：“已经到了，一切都好，请您别担心。”

池英的信息立刻就跳了出来。

【一池落英：今天真的就睡学校里吗？我傍晚可以顺路接你回家。】

池振安便也不甚熟练地用拼音打着字：没关系的，我今天在校睡，明早要上课，也能提前适应一下。

来回说了几句让池英放心后，池振安收起手机，去打了一份免费的紫菜蛋汤，开始埋头吃饭。

午饭毕，池振安终于向宿舍楼走去。从食堂到学生公寓这一路，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许多人都会看一眼池振安，又马上收回目光。这个年代穿什么的都有，但穿得这么一言难尽的，还是少见。

迎面走过一个穿搭清爽的短发女孩，回头目送池振安走远后，好奇地问身旁的人：“你们男的最近流行这种搭配吗？”

这种，大概是指，黄色的平头，蓝色的衬衫，黑西裤，白色短袜，再搭配一双黑腰果花的低帮板鞋。

旁边的男生有口难言。

池振安确认了楼栋号，刷脸过了门口闸机后，又弃电梯而从楼梯走上了六楼。站在寝室外，池振安抬手敲了几次门，没人应，他尝试地转了一下把手，门就开了。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