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躺在榻上顶着压力给众卿大夫解释何为纸，纸用途在哪的陆商身心俱疲，第一次为这落后的时代感觉脊背发凉。

“总而言之，纸张就是一种用于书写，作画，包装等能够任意折叠的片状物，方便且存放时间久，唯一的缺点便是脆弱，容易撕裂不像竹简那般坚硬。”

他说完，宫殿里更加寂静，炭火发出细小的噼啪声，不仅是他觉得冷，卿大夫更冷。

原以为是一根救命稻草，结果还是无法改变吗？

“那个，纸的事情过后再说，要不咱们先聊聊军事？”陆商实在受不了他们心如死灰的丧气模样，反复斟酌后开口。

打是肯定打不了的，已经够丢人了，再带着滇国上下的老弱病残去打仗，自取其辱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他眼瞅着这个话题一抛出，四位卿大夫更加恐惧的脸色，心更凉了。

面对楚国，他们半分胜算都没有，任何智慧在强大的武力面前都是餐前娱乐。

“君上，”已经重新整理好着装的储大夫一脸坚定站起身。

“滇国对楚国无异于以卵击石，今年灾害百姓已是难存，何故再让他们去战场上送死？”

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众人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近些年天不随人愿，老天爷屡次下惩天罚，粮食没收成，死伤无数，国库用得都快比脸还干净了。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掩面拭泪，陆商心里阵阵酸涩。

“储大夫有什么话直说吧，本君不会拿国人性命去开玩笑。”

被冷落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君上对他们这群老头子语气没有不耐烦，被正视的感觉让储大夫恍然感觉坐在面前的还是曾经的公子商。

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

“那臣就直说了，东楚侯丝毫不顾情面，对我们势在必得。他们现驻扎距离主城百里，明明可以一举攻城却偏偏此时停下，无非是看我们自乱阵脚，戏耍我等！”

“对！”另外三位卿大夫同仇敌忾。

陆商小鸡啄米般点头，心中也莫名起了几分愤慨。

好不讲武德的东楚侯，都快过年了还来砸人家的门，就不能等过完年再比划比划吗！

刚好十五天后过完年，他也活到头了。

“原本臣等觉得，若真无胜算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储大夫欲言又止。

陆商眼睛一亮：“你说！”

储大夫：“一是臣等派人暗中护送君上离开滇国，去京都，去鲁国皆可，只要君上能安然无恙，有得是机会找那楚贼报仇！”

“......额。”陆商卡壳，尴尬的瞳孔微闪。

报仇这事儿，真的不是去送人头，好让大家整整齐齐吗？

陆商心虚:“那本君选第二条路。”

正是他的眼神闪躲，才并未注意到其他人对视之后，瞬间闪过的激动与狡黠。

“君上大义！”

四人齐齐跪下行礼，陆商一脸懵逼加茫然。

“那就请君上收拾收拾，不日便由中军将护送君上前往楚国，当面求和！”

“啥？？？”

陆商傻眼了，指着自己：“我？去楚国？当面求和？！”

惊吓之余，连自称都忘了。

中军将班库勒头也不抬，瓮声瓮气道：“请君上放心，臣一定会将君上安全送到楚国！”

陆商抓狂，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好吗？！

合着把他安全送去楚国，让东楚侯亲自杀！

“本君不同意！”

卿大夫们长跪不起：“君上大义！”

【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商只觉得头晕眼花，脸颊涨红。

他虚弱辩解：“国不可一日无君...”

储大夫义正言辞：“君上请放心，国人知晓君上为国如此，必定感激万分，臣等也会誓死守护滇国，静候君上归来。若有差错，甘愿受罚！”

所以，这一切都建立于他能活着回来再说。

陆商咬牙切齿，电视剧诚不欺我，老奸巨猾这个词，他可算理解透了。

待他冷静下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卷竹简。

去求和也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还得先争取东楚侯的同意。

拿着刻刀，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一群老狐狸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君上快动写吧，滇国等不起了。”

陆商紧了紧手指，“本君，字不太好看，还是你们来写吧。”

主要他是真不会，这破地方没纸就算了，笔竟然还是书刀。

卿大夫们一怔，道：“君上谦虚，臣明白君上大病之后身体还没养好，手中无力，若不是此简要送给东楚侯亲眼过目，只有君上亲自来才能表达出我们的诚意，老臣也想代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