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洵,此刻也无法确定,这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不止是考试那么简单,这关乎到他自身在家族中的地位,他父母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对他的期望,还有家族长期投资在他身上的一切。
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活着的前提下才需要顾虑的。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深入,更加强烈。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绑在巨石上捆住四肢的牲畜,没有反抗能力的被丢到了沼泽里,静静的等待着下沉。
然后被淤泥争先恐后的涌进他的口腔和鼻腔,直到窒息,而窒息后的却不是一切结束的死亡,他只会一直感受到窒息的痛苦,永远无法摆脱那样的痛苦跟随,就连死亡也不能。
在他快要崩溃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在震动,黑暗的远处传来了什么声音,他用尽全力去听,“江……洵”是谁,他就是江洵,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但他却没有力气去回应,他好想回应那一声声的呼喊,但是就连张开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直到他突然感觉有一双手,好像抚摸了他的头,然后以强大的支撑力,推着他极力挣脱了那邪恶污秽的沼泽。
然后他睁眼就看到了伏秘的脸,在浑浑噩噩中被扶到沙发上坐着,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伏秘那些带着火气的言语,就像在雪地里冻了两天的人被带进了有着干燥又温暖的被褥和噼啪作响的壁炉的房间,直直的钻进他的耳朵。
他的身体像这一刻才反应过来,站在他面前的伏秘,被他突然起身猛的捏住左边手腕,江洵像一个溺水被救起的人,剧烈的喘息。
伏秘看着他起伏的背部,尚且自由的右手,有些迟疑的抬起来,缓缓的靠近江洵的背,轻柔地放了上去,静止了几秒,顺着背脊一点一点从上往下安抚着这只受惊的小兽。
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江洵放开了手,看到了纤细的手腕上一圈鲜艳的红色,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明显,能留下这样的痕迹,一定是痛的,但是伏秘没有喊过一声痛,并且一直安抚他的情绪。
“伏秘,你的手,对不起,谢谢。”他的歉意和谢意都像汹涌的海浪,一并涌了上来,慌乱的表达,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已。
伏秘右手轻抚上自己的左手腕,摩挲了一番,实际上并不怎么痛,她只是皮肤比较容易留下痕迹而已。刚才一直举着手臂后留下的阵阵酸楚感还更加强烈。
但是眼前这一幕完全取悦了她,所以她并不说出这个实情。
“还是谈谈你的事吧。”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需要的那种感觉,你能承受多久?”
“我拒绝每次我们的排练都是以刚才那种异象为目标。不,我甚至不想再有下一次,江洵,你确定这是正常的吗?”伏秘本身虽然不会像江洵那样仿佛快要溺亡一样的难受。
但是每一次陷入那样的异象,她就感觉离她绝不愿见到的更近。
既然是带给她不好感觉的,那她就应该彻底隔绝,她不是那种为了好奇心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但是学院里所有的人,所追求的目标都是这个,伏秘。我们现在,存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些。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这是危险的,家族没有,老师没有,同学没有。他们都只说,只要经历过就知道,那是恩赐,我在遇见你之前,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过。”江洵也陷入了自我怀疑,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都告诉他,他接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些。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么,都有谁经历过这种恩赐?还是大家都只是口耳相传,没有一个真实经历过?”伏秘不是在这种氛围中成长的,她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提出问题。
“温极,还有学生会里的几位,他们都是由老师证实,并且真的在恩赐之后有了实际收获的人。”江洵这样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