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猛然回神。

“嗯？怎么了？”她问到。

“你来吧，我结束了。”江洵又恢复到那副礼貌到冷淡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听得太入神了。”伏秘坐上了刚刚江洵坐的位置，而江洵没有站在刚才伏秘站的位置，而是选择站在了她的左前方，既可以看见触碰琴键的手，也可以看见她的脸。

她演奏的是一首在大学时期自己偶得灵感而写下的一篇比较短小的曲子。

而她自己作出的这篇曲谱，由她自己演奏出来，比她弹奏其他曲目时让旁人的难以忍受更加明显。

所以在刚作出的时候演奏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在人前弹过了。这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弹这首。只是在手指放到琴键上的时候，就自然的流淌了出来。

伏秘弹得专注，没有注意到，在这短短的两分钟时间，江洵的表情，几经变换。在她停下的一瞬间，江洵就急切地请求。

“和我搭档吧，伏秘！我想要和你固定组合，你是我非常需要的搭档！拜托！”原本江洵还维持得挺好的淡漠，在这一刻就像一层包裹着他的玻璃被击碎，瞬间崩塌。

他急切的眼神和肢体动作，都回到了伏秘刚见到他时那样，不加掩饰的真实。但是他刚才那疏离的冷漠让她现在不想直接答应他。

“我还没和其他同学交流过，这么早固定好像对我自己太不负责了。我再见几个同学考虑一下吧。”伏秘克制住自己想要逗弄他的心情，用跟他刚刚一样冷淡的语气回复他。

哼，装什么高冷，让我气消了再说。

江洵从踏进琴房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不断提醒自己，江家在家族那么多孩子中选中了他，把所有重要资源都投注到了自己身上，家族其他的孩子都失去了这个机会。

如果他在学校里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他的父母会遭到家族所有人的责备。他一定要时时刻刻都谨记自己的使命，言行举止都不能让人诟病。

在伏秘弹下第一个音时，江洵的灵魂在那一瞬间仿佛被震荡出了他的□□，他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体会过，他听到召唤了，如有实质。

他好像只需要一抬手，就能够触碰到。他站立的这个地方，被两个空间来回挤压着，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他应该回应召唤的，但是这一刻他从灵魂深处涌出了剧烈的恐惧感。

“不，不要回应，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不能承担的后果”他之前给自己建设得那么好的，对家族的使命感在这一刻被恐惧碾压得一点不剩，但他此刻又无法脱离，只能就这样彷徨着。感受上好像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实际上不过就短短两分钟。

乐声停止的一瞬间，江洵仿佛一条从海里被拉倒岸上的鱼，清醒的疲惫充斥着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恐惧立刻消散，之前被压倒的使命感又冒了出来，没来得及细想，只想抓住这个好不容易的机会，不然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再找到能听到召唤的渠道。

伏秘的推拒让他飘散的思绪渐渐回笼，连同刚刚感受到的恐惧也一丝丝盘踞在他的心里。虽然他从没真的感应到过召唤，但在他接触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就是了。

就像灵魂上早有的印记，但是从来没有人给他说过，听到那神圣的呼唤伴随的是这样的恐惧，这和家族一直以来告诉他，传达给他的印象完全背离。这怎么可能是神？如此邪恶，怪诞的，怎么会是他们一直以来信仰供奉的神？

琴房里的两个人都思绪万千，一阵沉默。

“今天就先这样吧。”伏秘率先打破凝滞的气氛，起身准备走。

“嗯，好。”说着，江洵也跟着一起走出了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