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齐王府花厅,槐花香浮动。
卫青梅轻挪身体,缓解久坐的不适。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又凉了。
卫青梅叹了口气。
今日珍宝楼开张,作为少东家,她免不了到处奔波应酬,忙了大半天,笑得脸都有些僵了。到现在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表妹赵叶嘉说好要来珍宝楼捧场,迟迟未见人影。卫青梅只好忙完手头上的事,就立马到齐王府过来看她。
等了一个时辰,期间除了换过一次茶,再没有别的动作,把她一个大活人晾在这里不闻不问。
着实奇怪。
齐王,是当今的二皇子,也是太子被废后炙手可热的皇子。齐王府的人心气高,历来治家严谨。怎么会待客如此不周?
卫青梅让自己的丫鬟默彤去讨茶水时打听打听,府中人却三缄其口,一味地摇头。
口风真严。
等到月上柳梢头时,赵叶嘉才姗姗来迟。
她年纪小,颜色好,虽妆发有些乱,打眼望去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
小美人一脸行色匆匆,细细喘着气,斯斯文文地饮了一口茶后才缓过来神,同她仔细赔了个礼。
“表姐,真真对不住你。今日府中出了些事,下人们忙得一团乱,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多谅解。”
“无妨。”卫青梅摇摇头,抽出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出了何事?怎么将你一个后院的女眷累成这幅模样。”
说罢见赵叶嘉低头抿着嘴。
卫青梅后知后觉意识到不会是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天家密辛吧?
她一时心急,失了分寸贸贸然问出口。卫青梅懊恼,生硬地转移话题:“瞧我,关心则乱,什么都敢问。三哥呢?怎么不见他来,我可是许久未见到他了。”
卫青梅的姨母是齐王后院的姜姨娘,育有一子一女,儿子赵博远,文治武功样样出色。姜姨娘同卫青梅说起时,总要骄傲地夸上许久。
赵叶嘉鼓了鼓腮,闷声道:“表姐不是外人,今日的事闹得这么大,估计出了府你也能听说。是父王被人行刺了。三哥在书院读书,想来此时收到消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卫青梅睁大眼,惊讶地捂了捂嘴:“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等事?王爷可还好吗?”
“父王没受伤,受伤的另有其人。”
齐王是全府荣华富贵所系,如果今天救了齐王的是其他人,赵叶嘉定然对其感激涕零,如今却忍不住膈应,阴阳怪气起来。
“来人来头可大着呢,以后表姐见了要喊他一声三哥,喊我哥哥四哥才对。”
卫青梅一头雾水。
是她年纪太大了吗,怎么听不懂小姑娘说的话?
“什么三哥四哥,我们小郡主是累病了吗,让姐姐看看是不是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卫青梅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
赵叶嘉拂开手,瞪了她一眼。
“发烧摸额头才对,表姐作甚掐我的脸,你总把我当孩子,我都十四了!”说完又不情不愿地让她附耳过来。
“今日父王出城游玩,被刺客行刺,一个路过的年轻后生救了父王,被刺客砍伤,浑身是血,被侍卫背着回来。巧的是,他身上佩了块玉佩,竟然是我父王的旧物。两人一比对,发现那后生是我父王二十年前巡防北地时同一民女生下的私生子!”
小郡主一张脸皱成一团,绞着帕子,心情复杂。
“王府许久没有子嗣,突然冒出来一个新“三哥”,还救了父王一命,父王又惊又喜,当场认下他。
而后大把的药材跟大夫往房里送,这还嫌不够。竟还特意嘱咐母妃要照顾好他。
这、这新三哥比二哥就小两个月,父王怎么能这样!嬷嬷们都说母妃那时怀孕吃进去多少便吐多少,辛苦极了。
父王恐怕只记得同新人玩乐了,哪里还记得母妃跟姨娘。”
卫青梅没想到是这样的密辛,一时咂舌,端茶盏喝茶掩饰尴尬。
世上的男子多不牢靠,但正妻这头艰难怀着孕,丈夫放着一干房里人不带,在外头公干时另找,找了又不负责,把人丢在外头。
着实太过了。
难怪赵叶嘉忿忿不平。
婚姻情爱之流,果然比不过金银珠宝可靠。卫青梅一边安慰她一边出神地想着,回府后要跟管事们再议一议今日珍宝楼的事宜。
二楼该多摆些桌椅,方便夫人小姐们休息。点心要近来京城时兴的梁家铺子做的最好,以后每日让小厮们早早排队买来。
“唉,虽说男子大抵多情薄幸,但还好我哥哥跟他们不一样,满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像我哥哥这样,娶亲之前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公子哥,更何况我哥哥还是皇孙。”
赵叶嘉夸了一大段亲哥后见卫青梅干点头不说话,一看就是在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