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疫
思无涯要去的是后宫。
皇城司本就是陛下跟前的人,进出宫门没什么,可后宫外男一律进不了。好在春蒐刺杀案未完,只需得陛下允许,不管是皇城司还是大理寺要进出后宫或求见娘娘都合情合理。
他得了令才见到景美人。
景美人正欲去太后殿中,听说思无涯来了又由女官为她解了披风,她看着眼前人,“怎么小小一个春蒐刺杀案还没查清楚吗?依本宫来看,她不过是记恨本宫罚她一事,才专挑了日子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本宫……”
“下官录入卷宗时察觉尚有一处可疑,特来向娘娘请教。”思无涯道:“在猎场时我就曾查过娘娘帐中人,不知那日说的话娘娘可还记得清楚?”
涂着豆蔻的手指微颤,景美人轻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又吩咐其余人先出去,才道:“方才的话副使什么意思?”
思无涯笑逐颜开,安抚道:“娘娘别多心。”
他拿出那信给景美人,“有人托我带封信给娘娘,娘娘一看便知。”
景美人迟疑地接过了,又问:“可还有说些别的?”
“娘娘真是聪慧,竟半点不怀疑微臣。”
“他没有副使这般温和的嗓音。”景美人婉言道:“何况那日他不想漏真容,今日又怎会亲自来。”
“娘娘问的问题,答案都已在娘娘手中,您一看便知。”思无涯拱手行退礼,“微臣告退。”
待人出去了,景美人才拆了信封来看。
字体行云流水,完全没有隐瞒字迹的意图,真真是胆大妄为。
不过,正是这份毫不隐藏的底气,她才敢信。
——
“孟都真是不得太平!”宣仁帝把折子拍到案上,“刚平了匪患就又出事了,这孟都守备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激烈之处宣仁帝垂头重重咳了几声,又觉嘴中猩甜拿出巾帕掩唇擦了,紧拽手中。站在案桌一旁的人忙递上药丸温水,“陛下不必担忧,季春行下令,民本就多疫病 。”
徐公公低下头,偷偷拭了眼角,“奴婢觉得陛下还是要多当心龙体要不再宣个太医瞧瞧吧。医术再高明的医者也会有失误的时候,尤太医的诊断也未必就……”
“不必了。”宣仁帝抚着心口,“朕的身体朕最清楚,不必再耗费心神。人安顿好,太医院那边你派人盯牢了,万不可出任何差池!这事一旦传出去,那朕的心思就白费了。”
“陛下……”徐公公还欲再劝。
“别说了。”宣仁帝轻声呵斥,又道:“传刘指挥使来,朕有事同他商议。”
徐公公跪下重重磕了一个,语带哭声,“邺王不过八岁,陛下——”
伏案的人却没了耐心,“朕说传召刘空!”
——
天空下起细雨,顺廊而外,御花园里正值桃夭争艳。蜿蜒碎石路上简夜一路行来,移步换景间微抬伞檐、极快望了眼雨中高阁。
上面站着道人影,被花枝虚掩着挡了大半个身子,待到他上了阁楼,那人已经坐下。简夜正欲行礼,就见榻上之人对他招手,眼不离盘。
“免了,过来陪朕再下几局。”
简夜心中腹诽,嘴上道:“臣棋艺不精,恐伤了陛下的兴致。”
“行了。”宣仁帝轻笑道:“你这棋艺朕领教过,今日且让让你,必不让你空手而归。”
简夜道了声是,坐下开始静静地思虑棋局,窗外偶有花泥落下,淅淅沥沥。
落子过半,才听宣仁帝出声,“少师的棋艺真是……还是那般。”
简夜本要落子的手一顿,道:“陛下,臣输了。”
“无事,再来。”
两人理着棋盘,宣仁帝忽问道:“孟都又出事了,少师可知晓。”
简夜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臣不知。”
“是疫病,孟都来了折子,说是已经死了好几人了。折子递到宫里路上还要耗些时候,朕实在心急。”宣仁帝抬眸看他一眼,道:“朕记得柏家小姐医术高明,她又久居孟都,少师觉得此折该当如何处理?”
简夜眉心蹙了蹙,怎么会是疫病?
若是一般疫病,孟都有柏雪在应无大碍,可若是不紧要折子又怎么会递到御前?
简夜斟酌一番,道:“臣以为当以百姓为重!孟都临恪西,靠边北,若一发不可控制,动摇的恐是边陲军心。”
“朕也是这般想。”宣仁帝阖了阖眼,嗓声略带沙哑,“此事得尽快解决不能拖,孟都远距京都千里之遥,朕缺个跑路人。”
简夜略微迟疑,道:“臣无举世之贤,也愿为陛下分忧。”
宣仁帝指尖扣在棋盘上,道:“好!朕命太医院皇城司协助于你,一路上听你派遣。除了如此,朕还想让你带一人,这人对朕至关重要,他又从未出过京,朕想让他跟着少师走一趟。”
简夜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