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夏油杰也没在意，邀请真奈美一起去食堂后提出自己要回房间稍微清理一下：“真是的，被猴子的臭味染了一身，我还是回房间洗个澡吧。”

他当然没有洗澡——

本来不在意的，他也不应该在意的。但结果却还是翻箱倒柜找出那个猴子的资料。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不是已经决定要把这些全都丢弃了吗？

“北条真由”

翻开的个人资料上写着他本该忘记的名字，和那张已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脸。

夏油杰用力握着手里脆弱的纸张，手背上绷出青色的脉络。

不要去想，不能去想。他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早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那家伙究竟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田地，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一只被咒灵侵扰（他指使的，当然）的猴子，那是他用来收集金钱用的，结果这一年完全没有募集任何捐款。

——那就已经没用啦。

却没想到洗完澡哼着歌的真由刚好路过，那家伙的血自然也溅了她一身。夏油杰看着她眉毛抽动了一下，嘴唇抖了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和真奈美径自往食堂走去。

看上去真像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跟当年梦里，被咒灵杀掉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刚洗完澡就被泼了一脸血的真由：。

她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在她面前搞事的夏油杰，因为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夏油杰也就没有看到——

真由身上的血迹仿佛活过来一样，翻滚着蜷缩成一团离开她衣服和脸。随即飘浮在空中的血团剧烈抖动着，簌簌往下掉落着红色的碎屑，而后赤色褪去，血团变成了透明的水球。

真由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点，她没有再看眼前的水球，回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而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刻——

水球激射而出，朝着夏油杰的后脑勺砸过去。

这种程度的袭击当然不会奏效，在被砸中的前一秒便有咒灵从他体内呼啸而出，替他挡下了攻击。只是——

翻来覆去都没有看到袭击的“武器”，夏油杰茫然又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件事恐怕会在他心里留存很久，却也只能时刻戒备着，防范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知名攻击。

晚饭时候真由仍旧一个人进餐，和盘星教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双胞胎坐在夏油杰的两侧，一遍晃悠着小短腿一边跟心爱的夏油大人分享她们的日常。

一切都是那么普通，跟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没什么不同。

直到真由接起一通电话——那是来自校董会的跨洋电话。

“哈——？你在逗我吗？”刚听完那边的第一句话真由便大叫出声，将在场的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明非师兄他——！”

够呛反应过来不是在自己房间，真由接下来的话，只是那一口气上不来堵得她差点没喘过气。虽然说的不是日语，但她记得夏油杰好像也会中文。看了一眼对方，发现他似乎没有在意自己（反而还被那对双胞胎凶了“你看什么！”），便一边捏着人中一边平复自己的呼吸，含糊不清地应付着那边。

“不可能，一定哪里出错了。”她反驳道。

虽说明非师兄早就脱离了“废柴”的称号，但以校长跟他之间那种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关系，明非师兄脑子被丧尸啃了才会袭击校长。但要说服脑袋僵化的校董会成员显然不是她的强项，她只能嘀咕一两句后试探性地将话题拐到自己：“那我——”

校董会的指示是她继续留在日本，完成昂热嘱托的任务。

“路明非现在已经被通缉了，要是他前去找你的话必须报告——”那边话还没说完便被直接挂断。

“你似乎是在烦恼呢，介意跟我说说吗？”夏油杰原来是不在意的，但初中时为了和喜欢的女孩子有共同语言，他学了几个月中文，甚至直到叛逃之前都还在背诵发音和词义。虽然已经有两年多没有接触过，原本熟悉的那些词义和发音都有些模糊——

连同着那些作为“普通人”的记忆一样，遥远模糊得仿佛被蒙上一层轻纱。可惜语言这种东西就和记忆一样，就算离开很久、就算努力抑制，也总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他勉强能够听出这个猴子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是要她回去吗？那可再好不过了。

这个猴子毕竟是□□送来的，要是死在盘星教内会很麻烦，但出了他的地盘就没问题了。

真由……真由会告诉他才怪呢。但一想起早上的想法，话语在她嘴里一转便换了个样：“家里的私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等到晚点的时候我去教主您的房间商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