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机会了。”
“所以,只能毁掉那些东西,才能继续前进!”
这些低沉的,镌刻在骨血记忆里的话回荡在耳边,像往常一样指引着他的方向,引导他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他知道该怎么做的。他杀过很多人,也派遣手下杀过很多人,不差这一个的。外面这个人是他见过的武功最差的对手,杀他甚至不需要一瞬,他立马就能倒下,失去呼吸,不能再做出那些蛊惑心智的事,他便又能继续走他的路了,坚定不移地,一如既往地。
他站起身来,手在触到门栓的时候突然想起,我没点灯呢,他让我点灯呢。他蹒跚到放着油灯的桌边,燃了一盏油灯,油灯晕开一段光明,也晕开了一张人面,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生得清秀美丽,那曾是昭教最美最智慧的女子,名叫枭沐,她是第三任昭教教主安浩的妻子,第四任教主安若扬的母亲。
她端坐在简陋的饭桌前,看着眼前这个六七岁的孩子背诵着什么。
“夷希派归囿剑法心法之第三章第五节。三剑横挑于外,力于内,剑疏而力贯。接以披挂,后刺,反旋,直钩,下乱等十余招式。气由下行上,温含轻吐,不失不发,神清而目明。恻恻行于眼旁,不露起色,藏发力运气之线索,予不定向外招,乃为真假虚实之变······”
背完这“第三章第五节”,女人微微点头,眼睛看向桌上的长剑。孩子便拿起那柄长剑,开始将刚才所背的内容化为实际的操练。那长剑实在太长,适合成人挥动,孩子却舞得熟练,但看着总不免有一种滑稽感,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夷希派的武功是他最先学习的功夫,尽管这个门派已经覆灭了好些年,但其武功正宗,体系完善,拿来入门有些困难,但他的学习却十分顺畅,不过今天,他好像遇到了一点困难。
他对夷希派的运气方式掌握得不好,还没舞到第十招,他的后肩就剧烈疼痛,胳膊一下子就耷了下来,长剑脱手,砸在脚面上。
枭沐清丽的脸上露出不耐烦和嫌弃,眼神寒冷,口唇微动,咬出两字:“重来。”
跟她长着如出一辙脸庞的小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木讷地捡起长剑,将刚才的招式再次演练了一遍,行到刚才的地方,长剑依然脱手,砸在脚面上。这次他没有等女人的命令,而是默默捡起长剑,再次舞动,长剑毫无意外地再次脱手,右肩更痛了,连带着手都在颤抖,几乎拿不住任何东西。
“才练到第三章就不行,你做什么能行呢?你拿什么打败窈冥门主?”女人的声音冷如寒铁,直直扎到人心底里去。
孩子再次捡起地上的长剑,脸上多了决绝和不甘,行到刚才那一处,竟然生硬地将剑挥动过去了,与此同时,屋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咔”。演练完第三章第五节,孩子站定,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动,胸口抑制不住地剧烈起伏,头上凭空出现豆大的汗水,面颊通红,嘴唇和眼睑轻轻颤抖。
枭沐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一幕一样,她随口说到:“第三章第六节。”
孩子深吸了一口气,随背诵声缓缓吐出:“夷希派归囿剑法心法第三章第六节,行至绝处,当心平气和,不宜盲目求快求准······”
他背诵途中突然就理解了何为“气由下行上,温含轻吐,不失不发,神清而目明”,但为时已晚,他的右肩已经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根本好不了。她没办法如第六节说的那样心平气和,他更焦虑了,因为他已经拿不动剑了,他的阿妈肯定会骂他,狠狠地骂他······
背完之后,枭沐果然看向长剑,示意他演练,但他尝试了两次,根本没办法将它拿起来,他不敢看向枭沐,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尝试握剑,剑不起来,再试,再试,再试······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只听到偶尔的轻微的剑触地的声音。孩子觉得天都压在了他身上,他的腰不自觉越弯越低,心弦越绷越紧,生怕听到女人的一点声音,可没有听到那声音也一样可怕。
许久,枭沐那充满轻蔑鄙视的声音终于响起:“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别捡了别捡了,我看着都心烦,滚去背书,今天必须背完第四章和第五章!”
歌词来自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