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
赵万江从颓然中清醒过来,问道:“哪个昭教?”
在一旁指挥收拾刘一崇尸骨的刘林回道:“黔东南的昭教。”
黔东南的昭教,赵万江默念,可不就是唯一曾杀死过窈冥门门主的门派吗?窈冥门虽一家独大,可江湖门派众多,不乏有人上门挑战,除了昭教的教主,至今没人打败过窈冥门主。
按理来说,挫败了天下第一门派,昭教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门派。但昭教成也教主,败也教主。因为教主姓安,且只姓安。当年初代教主安素志立下规矩,教主世袭,且只能由上代教主跟圣女成婚生下的孩子继承,只有教主才有资格修习漫星残谱。
教主十五岁前,教内事务由左右护教分管,十五岁后才接手。这也就造成了教派内部管理混乱,多支力量内耗,长此以往,昭教羸弱不堪,在江湖上根本排不上名号。昭教为数不多的辉煌时刻就是在历代教主接手门派后的几年到他去世的这段时间,因为教主接手门派,名义才正当,教内才开始有凝聚力。还因为他修习漫星到了一定程度,能带领门派攻打窈冥门。至于为什么要攻打窈冥门,是因为这来自他们的最高教义,在安素志时期被写入,那就是覆灭窈冥,夺回孤月。
想到这里,赵万江直起腰来,对报信的人说:“请他进来。”
他转头对着正在忙碌的一群人说:“赶快收拾干净,我要迎客。这一桌子菜一筷子都没动,撤下去,热了重新端上来!”
他理了理袖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起身去迎那位未经邀请的客人。
与见李帆不同,见程青松时,赵万江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他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程青松带来的重礼,心说我这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还需要你送礼?
他露出和蔼的微笑看向程青松,问道:“青松今天来拜访老夫,所为何事啊?”
程青松向他揖了一下,才回到:“赵帮主,青松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赵万江眼睛眯了眯,开口道:“但说无妨。”
程青松顿了顿,却说:“不知帮主可知道窈冥门?”
程青松这一开口,正中赵万江下怀,可赵万江却不动声色地说:“这江湖哪个不晓得窈冥门?那可是天下第一门派。”
程青松:“赵帮主所辖舸流帮乃人数第一的门派,跟窈冥门相比,又如何呢?”
赵万江眼里略有寒气:“你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自李帆在出任峥嵘骁卫卫长的这八年间,共要求舸流帮割让河段九次,总长度约两千千里,几乎占据舸流帮所辖长度的一半,所占码头更是不计其数,由此带来的钱财流失难以估量。我想问赵帮主,您真的甘心吗?”
赵万江苦涩又带点凄凉地说:“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是不知道。甘心?我不甘心又能怎样?”
舸流帮人多钱多,但又能怎么样呢?凭借本帮派的武功,确实打不过人家。只能像又肥又蠢的羔羊一样,任屠夫随意宰割。
程青松准确地抓住了赵万江脸上的落寞,紧接着说:“帮主,昭教能帮您,能让舸流帮摆脱窈冥的欺压。”
赵万江看着他,眼神传递的信息不言而喻:你昭教凭什么?
程青松坦然地说:“因为昭教教主安若扬今年十九岁了,他修习漫星十数年,当有一战孤月之力。”
赵万江摆出犹豫的神色。
“帮主,您担心什么呢?就算天下所有的门派都不得不屈居在窈冥之下,昭教也绝不臣服,在安素志教主时期如此,在安若扬教主时期亦如此,哪怕昭教只剩最后一人,都要上月无崖,与窈冥门主拼个你死我活。”
赵万江疑惑:“那你所求何事?”
程青松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大方开口:“我昭教地处黔西南,属山穷水恶之地,不如舸流帮占尽黄河资源,财大气粗。要成大事,需大笔钱财及大量人员,因此,特请帮主划归一百处码头为我昭教所用,待昭教覆灭窈冥,一百处码头尽数归还,绝不侵占。”
赵万江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自己的衣袖,他的思绪飞速运转,想如何才能既不舍孩子,又能套着狼。就在此时,刘林上前询问赵万江,饭菜准备好了,问何时能开席。
“青松,那咱们边吃边聊?”赵万江说。
“也好。”程青松随赵万江起身,径直走过刘林身前,没给他一个眼神。
程青松被安排坐在刚才李帆坐过的位置上,其余位子上坐的人跟上一席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刚才刘一崇坐的位子被刘林坐了。
程青松礼貌地对赵万江说:“赵帮主,贵帮上下真是打成一片,香主居然都有资格上桌了。”
赵万江愣了一下,从刚才的谈吐来看,程青松不是个刻薄的人,现在这句冷嘲热讽是什么意思?至少据自己所知,刘林都没在程青松面前介绍过他是舸流帮香主,程青松是怎么知道的?
刘林突然站起来,立马接上话:“护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