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门外，巫光漠然看着正在砸库房大门的百里飞流，脸色愈发阴沉。飞流手上拿着一条用外衣包着黄铜凳腿，边砸门边提心吊胆地回头张望：

“他们应该不会折回来吧？这门里灌了铅，灌入灵力砸下去都没反应。得拿破门的工具撞才行……”

“闪开。”

百里飞流以为自己听错了，头也不回道：

“什么？”

接着就感觉一个硬硬的东西直捅着肋骨，把自己挤开了，低头一看。

“嚯，巫光兄你什么时候把这把擀面杖又拿回来了？”

巫光：“他们把少爷当成你的时候。”

百里飞流尴尬起来，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我就知道巫光兄一定会出手，这不是刚好给你创造机会嘛。”

巫光眼神锐利看了过来：“你知道……然后还是把事情推在路瑟头上？”

百里飞流顿了顿，感觉这下是不能让他轻易逃过了。是个人都能听出，这态度十分暧昧，不像是单纯出于对东家的在意。

他深深弯腰，行了个分量颇重的躬礼，埋头道：“巫光兄，此事是我办事不利，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正面冲突难免吃亏。这……难免违背了此番前来的目的。瑟兄被他们带走时也未加反抗，想必理解了这层用意，是不会贸然跟对面硬碰硬，让自己受伤的。”

巫光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金刀门使硬刀，技巧在于‘劈砍、刃破、横扫’，你刚才举棍砸门则是‘点、刺、抹’，还是勿要忘记本家功夫的好。”

百里飞流目瞪口呆，如果说对面是老一辈专精兵器类的修士他还能理解。刀道和剑道的起手不同，这样的指教上次他还是从自己兄长和父亲口中听到的。

他默默退到一旁。

巫光咽喉处动了动，跟路瑟说了句什么，立在门前，单手放在两扇之间，猛地向前推了一寸。

紧接着，一声巨响，整扇门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随着巫光指尖轻轻一点，从那道缝的位置四分五裂开来，碎了一地。

百里飞流长大了嘴，看着眼前丝毫不合常理的一幕。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还有门里的路瑟和正高举两根尖锐的“触手”匍匐在金砖墙上的怪物。

那怪物披着黑袍，露着一张凹陷的脸，极其古怪。身下的袍子里伸出两根疯狂蠕动着的黑色金属锁链，金属链的末端接着一只硕大的勾爪，活像一只趴在墙上的机械八爪鱼。

百里飞流“妈呀”一声尖叫，跳到路瑟身后：“这是什么玩意儿？”

路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袖子：“还好，蹭破皮可就破了相了。”

百里飞流想到巫光刚才那张杀人的臭脸和单掌推门的情形，立刻紧张道：“怎么，瑟兄，万字伤着你了？”

路瑟放下手无奈道：“倒是没有。巫光，下次说完让一下，能给我点时间让开么？”

巫光破天荒地没怼回去，只是点了点头：“好。”

路瑟不可思议：“这就完了？你心里该不会在说谁让我让开得太慢、开门需要把握时机、再废话下次不救我了？”

他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巫光。对方看上去还是那副冰冷高傲、全世界欠我八百万的表情，但在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这样的冰霜似乎有些许松动。

“少爷多虑了，”巫光垂下眼，长睫微颤，嘴角轻轻上扬，像是被逗笑了。他顿了顿，换上说正事的表情，补充道：“此人看上去像是修灵宝宝器之类宗派的。”

路瑟一皱眉：“怎么还有长这种怪样子的宝器？也太机械朋克了吧？”

飞流在旁凑过来抓抓脑袋：“机械朋……克了是何意？瑟兄可能不在意修界这百年间的风云变幻，灵宝宗是早年间修界传统三大宗门‘剑、炁、灵宝’之一。据说现下修界宗门虽百家林立，但源头都是由那三家分出去的。巫光兄的意思是，他的招式恐怕是源自灵宝宗传下来的术式。”

巫光格挡开触手的纠缠，边打边对路瑟道：“少爷看他的出招，两只触手灵活多变，并无关节的限制。可见驾驭之人并非用单一力道控制的。”

路瑟摸了摸下巴：“哈，那我明白了……他是像演木偶戏那样，五指连接一个触手，用手指控制的吗？”

巫光道：“嗯，灵力化丝、牵丝御物是比较知名的术式，除此之外，还有岐黄妙术，即是用机关的方式制造机偶，以灵力驱动来跟我们过招，真身可能藏在安全处观看战局。”

飞流竖起大拇指：“巫光兄虽不修道，但见识渊博，可真是修界不可多得的四库全书！瑟兄万万要珍惜这样的人才。”

巫光自然是没理会这句，路瑟砸了咂嘴还想再点评些有的没的的废话。

被打翻晾在一旁的触手像受到了轻视，晃着勾爪，顺墙面扭动过来，张爪就要抓向路瑟：“说够没有？出老千的时候，你这只手已经记在鬼赌坊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