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人收拾好行装已近黄昏。路瑟看着他们不约而同准备的黑色夜行衣笑出了声。
“我之前看电视……呃,话本里说,大侠神偷们准备潜入某个机要地方都得穿夜行衣。没想到你们是真穿啊。方便问一下灵感来源是?”
“已经快天黑了,总不能穿跟黄昏一样的橘红色吧……”百里飞流系好腰带,手上拿着还没带上的头套。
巫光皱了皱眉:“没想过。不过穿白去打打杀杀……过于自负。”
百里飞流“嗷”了一声:“我说大侠仙君们为什么都喜欢穿白!原来‘斩人首级,衣不沾血’难度高显得帅。要我说,还是玄色配金或是配红才好看。”
路瑟按住百里飞流准备戴头套的手。
“嘶——咱们为什么默认是要去偷。剑鞘和黄金不是飞流兄应得的吗?”
巫光漠然:“那他觉得自己应得吗?赌来的,是自己应得的吗?”
他说着,看了眼路瑟。
路瑟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看我”,他记忆之中原主确实不常去赌坊,一般都是直接欠债……
百里飞流一拍脑袋:“对噢!那我当时是为什么怕那个万字……”
他想了片刻,表情痛苦地揉着脸。
“啊啊啊说不上来!总之去了就会被那种氛围感染。尤其是到了晚上,桌上其他人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不是人,而是一个异类。”
“可你自己清楚你是人没错,那到底谁是怪物呢?这么想着想着直到最后腿发软,手抽筋,我就知道不能再赌了,还是命要紧。”
路瑟想了片刻道:“既然不知道是人是鬼……我有一个计策,你们附耳过来。”
*
路瑟和百里飞流照日常打扮站在鬼赌坊门口。
那建筑与白天看上去别无二致。精细小巧的门楼,不过分大或者小的一排窗棱,被翻得磨边损角的两扇门帘,中间一个硕大的“赌”字已经被摸得仅能清楚地看到外周一圈的字样。
路瑟细看那门帘,在夜色中,越看越像一个黑底白字的“奠”字。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奠”又变回了“赌”。
门旁不远处立着一排拴马桩,再远处是几根幡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虽然已近午夜,四下极静。可路瑟偏觉得烦躁嘈杂,似乎是阵阵风来,吹动幡子的声音。
路瑟有些紧张,可越紧张越容易想起些有的没的。忽然他的紧张感烟消云散,转过头表情凝重地看向百里飞流。
“我问你一件事。我怕现在不问……”
路瑟吞了口唾沫。
“以后没什么机会问了。”
百里飞流原本只是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赌坊的条和丙守在门口候着他,刚才还松了一口气,心道应该是内场繁忙,顾不上在外面迎来送往。此时路瑟这样严肃的表情,让他也不由地手掌出汗。
“瑟兄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唉,其实你反悔了我……”
他还没说完,路瑟眼看越扯越远直接了当问道:“你怀里有幅画,上面画的人,可是巫光?”
百里飞流先是一愣,继而连连摆手摇头,表情古怪:“这……这当然不是!瑟兄莫要污人清白啊!”
路瑟也没想到对方会一口回绝,更觉得那幅画就是巫光,而且其中必然还有蹊跷,于是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
“污人清白?你有事瞒着兄弟?”
百里飞流痛心疾首,挠着脑袋颇为抓狂,都快把红发薅下几根,终于把脚一跺。
“唉,我先提前说明,这画我可就看过两次。一次是刚在我门禁室拿到的时候,一次是初见瑟兄,画掉出来的时候。”
禁室?
路瑟更为好奇,巫光的画怎么会出现在金刀门的禁室里,难道巫光和金刀门有什么关系吗?又或者金刀门的宗主跟巫光有渊源?他思来想去,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大大小小无数种可能。
直到百里飞流将画再次展开,拉到最底部。路瑟倒吸了口气,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因为画的底部写着三个大字——
“春宫图”。
路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直觉这三个字为什么这么陌生。
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要在合适的时机摆出合适的表情,这几乎成了他与生俱来的本能。无数个心里明明五味杂陈,面上还要云淡风轻的时刻,他都掩饰得很好。
此时此刻,他想不出要做出什么表情。
应该哈哈大笑,嘲笑金刀门的品味吗?还是恍然大悟,表示百里飞流被自己逼得的确难做?亦或是怪笑着说,这明明就是巫光站在枯树枝子下的一场侧影而已,算得上什么春宫啊,古代人果然不行?
都没有。
他被自己的第一反应吓了一跳。
“我的人,别人岂敢画下来?”
路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