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程茉家里的沐浴露是茉莉花香味的，洗完澡，浴室空气里充盈着甜甜的花香味，腻得人犯困。

程茉的名字就是取自茉莉。花朵素洁、玲珑，花香清芬、浓郁，闻着就会给人幸福甜蜜的感觉。

它是何舒美最喜欢的花，所以程茉也喜欢。

吹干头发，回卧室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程茉按理说应该很困了，可她却又睡不着，忍不住想起今天那个很像李漾的男生。

真的太像了。

程茉抓起手机，忍不住又点开李漾的头像，他们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半年前的春节，是她鼓足勇气先发了一条“新春快乐”过去，对方也简单回了她一句“春节快乐”，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点进他的朋友圈，李漾上一次发表内容在一周前，他拍了一张风景照，配文字：-出来走走。

程茉当时看到，第一时间就点了赞，想评论点什么，可是憋了半天都没憋出来。

再次将那张风景照点开看了看，拍的是清市郊区的森林公园，程茉小学的时候，跟妈妈去过一次，那时候她处于严重的自闭症阶段，从进去到出来，始终低垂着小脑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所以去了等同于没去，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一座小山上有块很大的石头，上面刻着清市森林公园几个字。

李漾拍的这张风景照，恰好就是拍到了那座小山，还有石头上刻着的字。

程茉腮帮子鼓起，她小时候去过的地方，李漾也去过了，这算不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小交集啊？

思索片刻，她连忙又摇摇头，觉得自己这样想也太傻了吧。

程茉将手机息屏放在一边，闭上眼催促自己赶快睡觉。

许久之后，她终于迷迷糊糊睡意袭来，却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她穿着蓝白色校服，扎着高马尾，胸口的校牌上写着高一（6）班。

走在校园中，周围都是青春洋溢的同校学生，他们活泼开朗、自信耀眼，到处都是他们欢快的嬉戏打闹声，只有程茉一个人安静地走着，她紧张局促，却又憧憬地望着每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同学。

她很想加入他们，想跟他们一起开心地嬉戏玩闹，可是她却怎么都做不到，不但没办法主动跟同学打招呼，就连别人经过她身边，她都要紧张到发抖。

“那个人有自闭症，我们离她远点吧。”

“听我爸爸说，自闭症也属于是精神疾病，好害怕她会忽然发病，我们千万别招惹她。”

“是呀是呀，我们小区里就有个自闭症的，十几岁了不会说话还打人，她妈妈受不了，前几天刚跳楼了呢。”

这几句对话毫无征兆地钻进程茉耳中，她鼓足勇气，刚想迈出去的腿收回来，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她弯下腰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红，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她想找个地方让自己钻进去，想逃离周围的一切，可根本找不到去处，四周同学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只能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周围同学们吵嚷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忽然，有人站在了她身边，很好心地提醒她：“同学，下雨了。”

声音很好听，像是清风吹过耳畔。

程茉抬头，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脸上，透过雨雾，站在她面前的男生个子很高、很瘦，戴着眼镜，他手里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

程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她坐在床上有点懵，是昨晚又梦到了小时候那些难过的事情吗？

关于昨晚的梦，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能猜测应该是梦到了以前。

虽然是记不起了，但是刷牙的时候又恍惚想起，她昨晚好像是梦到了李漾。

快速刷完牙，又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程茉洗漱完走出来时，何舒美已经做好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茉茉，你洗漱了吗？早餐给你放在桌子上了，我已经吃过，先去上班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何舒美脱下身上的围裙，眼角弯弯温柔说着，走去门口换鞋子。

“我刚洗漱好。”程茉眸子晶亮盯向妈妈，乖乖笑着，走去餐桌前坐下，“你放心去上班吧，我在家里会好好的，晚上我做饭，你下班早点回来。”

何舒美应了声好，背上包拿起车钥匙拧开了门。

从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响起，程茉又瞬间耷拉脑袋心情失落。

昨晚她到家的时候，何舒美还没有下班，今早看到妈妈在厨房做早餐，程茉想着妈妈肯定是昨晚半夜回来的，猜测她今天肯定要在家休息了。

妈妈每天忙着上班，她们也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待超过半小时了。

因为想起小时候去过的森林公园，程茉本来想着今天妈妈休息的话，她就陪妈妈再去一次，这次她一定认认真真地记下每一处风景。

空荡荡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