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序章

01序章

大臣们争论了好久，从天黑到天亮，几个年纪大的老臣已经支撑不住，坐在殿前的阶梯上喘气。吵了一宿，也都累了，只断断续续听见角落里低声的交谈声，似乎是在说开门与不开门的后果。

禾光坐在龙椅上望向大门外，天已经露出鱼肚白，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她缓缓站起来，方才坐着不动还好，一站起来才觉得浑身酸痛，站起来时鬓边的流珠晃了好大一个弧度。她扶着龙椅稳住身形，数年的战争已经将她磨的形销骨立，早不是当年驰骋潇洒的模样。推开来扶她的宫人，站着缓了会儿，慢慢走下阶梯。

阶梯上坐着的老臣也站起来，如花朵追随着眼光，他们都目光追随着她。

阳光自地平线上撒向大地，清晨暖金色的太阳打进殿里，将所有人都身上都笼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禾光闭上眼睛，眼前红成一片：“挂白旗，开城门。”

大殿里没人说话，争论了数日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或许从来都没有人觉得他们还能守下去，这么长时间的争论不过是不敢面对亡国的现实。

禾光好长时间没说第二句话，容纳了百十人的大殿好像就她一个人一样，也没人说第二句话。

或许他们已经在默哀了，为这个国家也为他们自己充满不确定的将来。

“回去吧。”禾光太累了，呼吸都令她觉得疲惫。

禾光自宫门走到城门，皇帝的轿撵就跟在身后。

投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百姓们站满了街道，男女老少都出来了，站在路旁看着他们的女皇一步步走向城门。沿路如送殡，她走过的地方百姓匍匐哭泣，也有人不哭不跪，朝她扔东西，骂她无用。但很快被护卫队的人抓了起来。

走到城门前，那扇五米多高的巨大墙门还是关着的，不过旁边站了两队人，只等她一声令下就开门投降。

禾光站着那偌大的门前，那上面的新筑了好些铁棍，记得上次在此处打马而过时，她还笑着跟裴毅说这样的大门哪怕强攻也要十天半个月，没想到哪怕新修筑了这么多的门，连三天都没撑过。

她转过身，双手礼于胸前，深深朝背后的城池一拜。她头埋到很低，抬起来时使得眼前一白。她此时不能无知无觉的昏死过去，好在只是眼前晃了一下，她下令开城门。

雄浑的男音将她的口令传出去好远，在城门洞里回荡，震的人耳膜发疼。

身后的哭泣声更大了，有人抑制不住的喊着别开门，但他们没有底气，连发自心底的挣扎都如此小声。

古老的城门被十名强壮的武士一左一右的推开，城门外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尽收眼底。

禾光掐着掌心让自己与最前面那个男人对视。

他坐着一人高的大马上，黑马皮毛光亮，走到她面前时撅蹄嘶鸣一声。马上到男人拉了一下缰绳，马安静下来，这匹马就在她眼前，禾光能味道马身上难闻的气味。

禾光又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对着他跪下去，双手将国玺奉上。

耳边的哭泣声又变小了，禾光能感觉到她子民的害怕。

马上到人下来，走到她面前，身上钢铁制的甲胄在走动时发出沉重的响声，地上的脚印也比旁人的深一些。

手上的玉玺被拿走。掌心的重量消失了，禾光的空荡荡的心仿佛又跟着缺了一块，只是此时已经麻木了，拿走的一瞬间竟然有种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手突然被握住，禾光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他。

这个男人……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周幽一只手握住她两只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禾光数月没睡过一次好觉，三天来水米只敷衍吃过两口，疲惫与重担将她压的没有气力，仅轻轻一拽就被人拉进怀里。

不过就算她全盛之下也抵挡不住周幽三式。

禾光推了一下，没推开，拿眼睛去看他。

周幽很高兴，起码他的嘴是上扬着的。他将她按在怀里，另一手拔掉她鬓边的簪子，玉石串珠的簪子被他当做垃圾丢到地上，将手里一朵娇艳的粉山茶别进她的发间。

“这个更衬你。”

禾光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她有些麻木。

周幽说完，摁着她的后脑勺逼着她的脸靠近他，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禾光麻木的心终于在恶心与震惊中苏醒过来，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显得呆滞又惊恐。

周幽忽放声大笑，将她箍的更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酣畅淋漓的笑声中胸腔的震动。

他搂着她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回宫！”

百姓们在胆战心惊的心境中看着他们都女皇被入侵者裹挟着策马奔驰，久久不能反应过来，有人喊了一声“卖国贼！”

难堪入耳的辱骂声如风一样吹满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