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
笑,笑完了,却是咬牙切齿:“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我杀人如麻,难道你就比我-干净多少?!凭什么你能平安无事、我却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人皆喊杀?!”
路长惟一哂:“原来在你心中,我竟过的是这样令人艳羡的好日子。”
薛泉被气得不轻,额间青筋爆出:“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说罢,他掌心凝风——
路长惟瞳孔紧缩,纵身前扑——
却还是晚一步——一道冲天金光自薛泉掌心中蹿出,下一刻,天穹正上方绽开一朵巨大的血色花蕊。
路长惟仰头看着红屑散落,无语地低头看着已然咽气的薛泉。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疯子居然只为了报复她,就捏碎了自己的内丹,将自己的怨气附在灵力之上化为光雨。
若是薛泉只想送她免费的烟火看也就罢辽。可,问题是,薛泉先前服用的龙吟丹还混在他的内力里!现下他的怨念携着灵力四处散发,怕是如今枉生城中每一个沾染到这份灵力的人、妖、鬼,都会被传染上薛泉对路长惟的恨意。
一时之间得知自己即将成为全城的众矢之的,路长惟扯了扯嘴角。
真要论起来,难道她真的得罪过薛泉么?她对薛泉所做的事,难道就比其他人对他做的事情更过分么?
想来未必。可薛泉并不去心心念念报复、怨恨那些真正害他至此的人物,反倒来怨恨路长惟这么一个路人。
或许有些恶意就是无缘无故。
路长惟摇头,心里嘀咕,难不成还是自己平日伪装得太好、居然叫薛泉这厮把自己当成了随时可欺的软柿子?
她用脚尖将地上的死人翻了个面。
然而天大的怨气,冲着死人也发不出来。
薛泉自爆内丹、魂飞魄散,估计连完整的一魂半缕都不会剩下。若是他还能轮回转世,路长惟倒是能想出千百种方法捉弄整治。
可现下,路长惟只能无奈地起身。
眼前影影绰绰的白雾中,逐渐浮现了三三两两黑影。
路长惟心叹了来的还真快。
浓雾被或高或矮的身躯冲撞四溢,如同碰见礁石的水流分散,显现出一张张眼神茫然、面露痴态的面孔。
路长惟弯腰捡起河滩上的石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猝然投出!
伴随着利石尖锐的破空之声,为首的高个鬼差的胸膛如同变戏法一般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它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步履不停,浑浊的瞳孔中倒映出路长惟的影子。
路长惟挑了挑眉毛。
第二块石子。
第三块石子。
......
第四十块石子。
......
路长惟喘着气,冰冷的石块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
她一怔,想要重新捞回武器,手指却不受控地痉挛起来。
她的轮椅所立之处,细细白沙铺成的地面上空无一物,而几步之远,漆黑石子堆积成小山,如同一座沾着血泥碎肉的矮小城墙。
而唯一驻守孤城的女将军试图握紧手中仅剩的投石,五脏六腑却突地如沐焚火、剧烈地疼痛起来。
路长惟只不过刚刚筑基,尚不知道自己现下的症状正是所有修士最恐惧遇见的——灵力耗尽。
灵力耗尽的修士,不仅比凡人羸弱,甚至还因为经脉干涸而要忍受刀削斧割的痛苦。并且,因为经脉早已习惯灵力滋养,在灵力干涸后无法适应干旱,便无法稳定阶段、修为甚至会倒退,甚至引发心魔,以至于走火入魔。
路长惟只觉耳边一阵轰鸣。
她分辨不清这是幻听,或是自己的呼吸声粗重,或是背后银光粼粼的忘川河水声隆隆。
水舌欢快地舔舐着玉椅金轮,温柔地打湿她的脚背。
若是再退一步,可能就要坠入冰冷漆黑的河水之中去了。
路长惟撑着,不愿回头看,咬着牙甩出手心里最后一颗,低头想要再拿一颗,却是怔在原地。
面前细沙地空空荡荡。
所有的石子都用完了。
她抬起头,一缕发丝荡到眼前,却遮不住仍然汹涌而来、仿佛无穷无尽的鬼潮。
路长惟缓缓眨眼。
不知为何,耳边轰鸣之声渐强。
仿佛......有某种巨大的灵兽在空灵、深远地吟唱——
不是幻觉!
路长惟猛地抬头!
水镜楼的云鲸却不如水镜楼一般富贵迷人眼,鲸身通体浅蓝,长而巨大的尾鳍慢慢地推开枉生城如潮水一般的黑暗和迷雾。
地面上,原本步履不停的恶鬼陆陆续续停下脚步,或快或慢地往云鲸扭头。
遭受的围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