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大哥恼火的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意思就是，你还没从珍珠湾离开呢，皓月就跟天晶那边谈合作了！他们把你当什么了！

可恶！”

他气的狠狠砸了下桌子。

海清：：……

海清彻底沉默下来，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伯爵夫人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住他，神情冷漠，声音温柔，“宝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们今天这样羞辱你，羞辱我们，我们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海清短促的笑了一下，眼眶都红了，说话带着鼻音，玩笑似的说，“人家可是千年家族，大陆最大、最强的家族之一。”

伯爵夫人冷笑一声，道：“谁不是一点点起来的？千年家族又如何？难道就没有弱小的时候？他们也是一年年过来的。你怎就知我们不会成为另一个千年家族？

宝贝，你想想，为什么大陆现在的千年家族只有四个？难道说千年前建立的家族只有他们几个吗？当然不是，我的宝贝，他们都被毁灭了啊。皓月家族能成为一时的漏网之鱼，可不一定永远都那么幸运！

宝贝你放心，这个仇，妈妈给你记着呢！”

海清眼眶一热，回抱住母亲，脸埋进母亲蓬松的金发里，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从珍珠湾离开时所蒙受的奇耻大辱，一阵酸楚从心底涌起，化作热泪涌出。

他紧紧抱住母亲，忍不住哽咽。

他恨吗？当然是恨得，他骄傲的像是海上的磅礴的太阳，穿梭暴风的雄鹰。从记事起，哪怕比他尊贵年长的兄长们也被他压着打，附近唯一能跟他们家唱反调的望海家族，互看不顺眼，也可以直接发兵出气。

海清很看不惯自己家的某些生意，他觉得像是坏人，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的家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强权，是坏人，是加害者，是施暴者。

换句话说，他哪怕是坚守自己的正义，也是出于强者对弱者居高临下的怜悯。

他从未被放在“弱者”的位置。

他是如此的骄傲，何曾受过那样的委屈？

伯爵夫人拥抱着自己的儿子，感受着他细微的颤抖与隐隐的啜泣，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揉碎。

伯爵夫人会讨厌自己的小儿子吗？

当然不会！

虽然儿子任性又叛逆，三天两头在跟她唱反调，在领地里公然宣传反抗精神……总之，给她添了很多很多麻烦，三天两头气到她，但伯爵夫人永远不会真的生这个儿子的气。

恰恰相反，伯爵夫人为他感到骄傲，每次午夜梦回，想到他的神采飞扬与正义抗争，她都为自己能有这样耀眼的孩子从梦中笑醒。

——他是污泥中开出的绚烂的花。

他是恶贯满盈中闪耀的崇高理想。

也许高尚与正义的诞生，最初起源于一个过于优秀的孩子不想与平庸的兄长同流合污，渴望与众不同，渴望不流于俗，渴望彰显自己的个性，渴望对抗‘权威’显示自己的能耐，但小小的天真经过时间的打磨经久弥坚，于是那就成了闪闪发光的高尚道德与崇高理想。

伯爵夫人纵容着黑暗与混乱在领地里滋生，以此榨取庞大的财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曾经的伯爵夫人也是个天真又善良的姑娘，直到她接任自己的丈夫，成为这片领地的主人，她做了和自己的丈夫一样的事——做个强盗。

她知道自己在杀鸡取卵，饮鸩止渴。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深蓝家族孤悬海外，土地贫瘠，远离大陆，是真真正正的被遗忘在大陆的角落里——作为一个边角，连海上的商队都很少经过这里，航海贸易都发展不起来。

更恶心的是，本来就已经很难了，它还有个跟自己恩恩怨怨几百年、时不时就来打秋风、破坏你建设、让你瞬间回到解放前的邻居。

谁会想要邻居强大起来呢？

想要自保，唯有强大军队，想要壮大军队，唯有掠夺！

不择手段的掠夺到足够的营养，才能强身健体。

但‘身体’强壮了，‘心’却坏了。

一个领地需要强壮的身体，只有强壮的身体，才能保护自己，但同样它也需要一颗‘强大的心’。

假如一个组织一个领地，毫无底线与良知，那么它的未来毫无希望，即使一时强大，也只是一盘散沙。

别的不说，对一个毫无底线与道德的恶棍，你能要求他的忠诚与奉献吗？不可能的。

但海清的存在告诉所有人，即使是在这片海盗横行的领地，依旧是存在希望、良知、与道德的！

他就像一个风向标，像指路的星辰，像悬挂高空的太阳，告诉他们所有人——这个世界还不算太坏，正义与美德依旧存在！

他也在无形中警醒着将罪恶放出牢笼的恶棍们，不要太过分，并不是所有的上层，都纵容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