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而他不知道，在他这么想的一瞬间，窗外的阳光更加明媚温暖，天空更蓝，凭空生起的清风吹拂过海港，空荡荡的城市骤然间人来人往，多出了尘世的繁华与喧嚣……

海清下床，凭窗而望，一个无比真实、而又繁华的世界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的世界，他与自己的爱人，共同经营的城市。

他不由得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纯真而又喜悦。

而与此同时，回声海峡，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海蓝小朋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松开了掌舵的手，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恍若香甜入梦。

海蓝：？！！

哥！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啊哥？！啊啊啊啊啊啊哥你别睡啊啊啊！

指挥台上，大副连忙发出‘停船’‘下锚’的指令，推动轮桨的水手与劳工们立刻停止工作，转而跑到船锚处，将船锚投下。

紧接着，大副一个健步，冲到船舵前，手忙脚乱的连转好几下，珍珠公主号微微偏转船头，躲过了撞击的命运，石柱与船身交错，发出咔嚓嚓的声音。

船停下来了，依偎着石柱，安静的漂泊在水面上。

大副试图叫醒海清，但毫无作用。

……也是，假如陷入幻觉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叫醒，那么回声海峡也没有那么恐怖的名声和那么高的死亡率了。

也许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

大副呆呆地站在舵旁，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他也能看到幻觉，但因为听不到声音，而且没有精神力外放，受到的影响并不强。他之前的工作，只需要忽略不太严重的幻觉，盯着掌舵者的指示，然后将命令传达，然后水手们执行就行了。

但是现在……

他会掌舵，但没有海清少爷那么强大的精神力，而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力探路，在暗礁遍布的回声海峡鲁莽开船，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毫无疑问，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海蓝不知道大副心里的绝望，他踢了踢小腿，示意大副放他下来。大副犹豫了下，反正事已如此，再烂也是无所谓，索性把他放开。

海清从小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哥哥面前，观察着他。

海清面色红润，神态安详，唇角还带着春风般温柔和煦的浅笑。

小朋友叹了口气，“看来还真是个好梦啊。”

他拿起一旁准备的纸笔，在上面刷刷写道：‘还有办法前进吗？’

大副摇头，在下面写：‘没有精神力探路寸步难行。船长是除少爷外精神力最高的，但您也看到了，他比少爷还要先倒下。’

他继续写，‘除了他们外，最高的是我。但如果由我来探路，坚持的可能更短。而如果连我也一起倒下，这条船就要失去指挥了。’

海蓝咬了咬指甲，皱起小眉毛，片刻后，他写，‘那就让大家先休息吧，养足精神，说不定我哥他睡饱了就能醒过来。’

……

所有人都去休息了，整条船上静悄悄的，只有海蓝小朋友一个还在外面自由活动。

他穿着小短裤，露出两条肉嘟嘟的小短腿，躺在船头炮粗大的炮管上，小脑袋枕着两只小胖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在他的视野里，蓝蓝的天空清亮明媚，闪烁着许多的小星星，大块大块的云朵胖嘟嘟的，像一团团巨大的棉花糖，一个金灿灿的煎蛋卧在天空一角，还是个颜色鲜嫩的糖稀黄。

在他的身边，戴着花冠的小精灵像蝴蝶一样活泼的飞来飞去，不停的叽叽喳喳，一朵糖果色的食人花收起了恐怖的外表与凶残的性格，在和和气气的说话。

海蓝时不时跟它们搭话，像是熟稔的好朋友，实际完全不会被迷惑。

因为特殊的身世与经历，他真实的自我……非常割裂。

他渴望拥有美好的一切，热衷于幼稚天真的过家家，愿意相信所有可爱的童话。

他相信无论是糖果色的食人花还是小精灵又或者天上的荷包蛋都是真的，愿意跟它们交朋友。

但与此同时，他太清楚‘现实’的模样。

童话？那都是骗人的东西。

现实里不会有帮助他的小精灵，现实里也不会有和气友善的食人花。它只会把他吃掉。

他就是这样，一面沉迷美梦，一面清醒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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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躺在炮筒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己的幻觉聊着天，直到某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水位下降了。

海蓝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船边观察着水位。

突出水面的石柱上出现长期被海水浸泡侵蚀得分割线，许许多多的石锥如雨后春笋从水底露了出来。原本漂浮在水里的船也随着水位下降，却被水底礁石顶住，已经搁浅。

海蓝的心不由得揪起来，连忙扯着缆绳跳下船，潜入水底看船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