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做错了吗。”
“没有。”
“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有。”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宁云景抬起头。
三个人正直直盯着他,目光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你被从名单上换掉了。”
迟早要暴露的,宁云景曾这样安慰自己,只是没想到就在今晚。在他最恐惧的,长长的饭桌上,父母和妹妹一道坐在自己的正对面,仿佛刽子手在审视临终的罪犯。后者正是自己,穿着囚服,带着沉重的镣铐,手一发起抖,连带着生锈的铁链也发出沉闷的声响。此刻正如将死之人般,垂着头,渴望着几个主宰他命运的人的怜悯。
“宁云景。”王曼语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那声音发的极重,一字一顿的,仿佛撞击地面的巨石:“皇家科学竞赛的重要性,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回答道,声音小得像蚊子。
“五年一次,今年好不容易轮到我们,花了多少心血不说,我给你的家教们砸了几十万啊!几十万!你数数要多少张钞票!这些钱我给你妹妹干什么不好!”
宁云景红了眼眶,手不自主的捏着衣角:“我知道。”
“你又知道?”宁云竹突然尖声大笑起来:“你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那好,我问你,你知道这个竞赛有多重要,你知道家里为了你花了给我的钱,为什么还是被那个贱人换掉!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云竹,说得没错。”宁许搂过她,又转而怒视向宁云景:“一个车间工人出身,一个我们宁家出身,这个废物,成什么规矩!”
宁云景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自他记事以来,宁氏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反倒处处宠着这个跋扈的小公主。时间久了,宁云竹自然而然养成了这副性子,处处欺凌自己不说,宁氏上下,就连宁许也得让她三分。他想过告状,但父母根本听不进去,毕竟只要宁云竹一哭,他甚至能清楚地读出两人的眼神:只要宁云竹开心,他死了才好。
他死了才好。
想到这句话,宁云景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哎呀,怎么又哭了。”宁云竹见势故意凑上前看去:“妈,之前咱们说十句话都没事,这才五句不到,也太脆弱点了吧。”
“宁云景,听听你妹妹说的什么!”王曼语又怒道,尖声的吼叫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震的他从头到脚发起麻:“一个男子汉,一点本事都没有,自从进了一中次次被刘氏金氏的人赢,也不思进取,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我们宁家的脸面呢!能要回来吗!“
听到脸面二字,宁许也叹口气,摇摇头:“畜生。”
“我……对不起……我明天会再去申请的……我一定……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常说话,这次是鼓足了勇气才结结巴巴地辩解几句,没想到宁云竹一听他抽抽噎噎的说话,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对不起!说啊!再说两句!我看看有没有用!”她笑得前仰后合:“明天有本事去和李承庆说去,看他把不把名额给你!”
想到自己反正选不上,宁云竹从一开始就没关注这个所谓的竞赛,更别提参赛的是不是宁云景。说这些话,只是单纯觉得他这样子可笑。
王曼语也忍不住干巴巴笑了几声,这笑是讽刺的笑,带着荒谬:“宁云景,重新申请,你想想这话有多幼稚。这么大的竞赛,好不容易定好了名额,谁还会改!”
“我努力……我一定努力……对不起……“
看自己儿子这副窝囊的模样,宁许摇摇头,把碗筷一摔,扬长而去。
宁许向来性子沉稳,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大约也是气的急了。宁云景见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突然蔓延开来---他从未见过父亲这样。
一旁的宁云竹见他越发狼狈,笑着走上前,一把挑起他的下巴:“宁云景,认命吧,你连一个贱人的孩子都不如。“
宁云景将脸捂得更死了,逃避一般。
宁云竹见此转过身,微微一笑:“妈,我的舞蹈课要开始了。“
“哎,好好好。”王曼语闻言立刻喜笑颜开:“我们这就走,妈知道你想走特长生这块,特意花的大价钱请的去年的全国冠军,过段时间的比赛就等你拿金牌回家了。“
”还有啊,我寒假想去云南看雪山。“宁云竹说着回过头:”就是不太想和被某个贱人比下去的东西在一起。“
”好,我们云竹想要什么妈都答应!“王曼语摸摸她的头,言语间满是宠溺:”不想和你哥在一起,那我们就不带他,让他好好学习,怎么样?“
于是宁云景最后抬眼看见的,是宁云竹那张扬且轻蔑的笑容。
活该。
她比了个口型,和王曼语有说有笑地消失在拐角处。
“少爷。”一旁的女佣微微点头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