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来人一身白衣，袍角沾了些许来时的尘土。墨绿色的发丝微乱，掩藏在发间的赤角时隐时现。

“若我不来，你就要把自己的血流干吗？”

应淮序伸手，轻轻替他抖落袍摆的尘土。

“我只想让你知道，晋王是我一定要救的人。”

“我说了，要救他就得杀了我。”

“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你不会出来。”

应淮序想要抽出手，但来人攥住他的手腕却愈发用力。他放下还带着血丝的鱼骨刀，看向白泽笑问：“现在，你愿意带我去龙脉了么？”

白泽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

应淮序眉梢一挑：“还真有龙脉？”设定中并没有哪个条目说过白泽能影响龙脉，古籍中倒是记载过几个斩龙脉的传奇，还被师尊拿来当睡前故事讲过。他只是随口一诈，见白泽反应，多半不是假的。

惊讶与恼怒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白泽就已经收回手，恢复以往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语气平静地抗议道：“你曾说把我当朋友看待。这算什么朋友？我完全被你拿捏住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平等。”

应淮序真诚地承诺：“到时候再让你拿捏回来罢了。”

白泽冷笑一声：“谁能拿捏你呢？”

到底是没有办法，他最后还是答应将应淮序带去龙脉。就在他们说定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拉住应淮序的手。

应淮序哄了两句，没及时喝到龙血的人却又有些发热。意识混乱中用的力气却极大，握住他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放开。

应淮序习以为常，在病中时杨英总是更加依赖他。因着那张和师尊决真子一模一样的脸，应淮序爱屋及乌，也总是纵容。

既然要将杨英带上，那明河自然也不可能落下。

应淮序厚着脸皮开口：“反正已经带上了一个人，何不再多带一个？”

白泽无语：“知道你俩感情好，不用藏着掖着了。”

藏着掖着的某人立刻从从门后走出，向白泽行礼：“有劳神君。”

白泽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龙脉就在昆仑山中。

穿过一片熊熊燃烧的炎火，就是终年覆雪的昆仑山。应淮序站在山巅看下方火光冲天，想起竹阁里被林师兄养得肥美滚圆的火光兽。它的家人们都惨死在自己的家园里，成为如今这场大乱的牺牲品。

这样漫长的一步棋，到底只是开局，还是漫长筹谋后发起的胜券在握的冲锋？连上古神兽也沦为棋子，在他人掌控下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龙脉在昆仑山的一处地宫中。

周围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但如果没有白泽的带领，外人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代天择主是白泽一族的神职，看管龙脉也是天道赐予他们的能力。就像应龙曾经身为水神行云布雨，就算繁衍后神职有所削弱，也依旧能世代受封南海。

一路上，应淮序都有意无意将簿疑和杨英护在自己身后。

地宫大门打开，走过层层回廊，他们终于来到主殿。

入眼便是一条硕大的金龙盘旋上空，它依旧强健壮硕，鳞片闪烁分明的金光，但间隙中已经可以看见皮肉之下的黑气。几条尚未长成的小龙将它的脖颈紧紧缠住，金龙痛苦地翻滚着。

这就是龙脉。

因为白泽插手想要强行断绝隋皇气数，本该只有一条的龙脉生生多了几条小的。小龙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吸收大龙精气，如果不将小龙斩断，大龙必死无疑。龙脉气弱，杨英才会这样倒霉。

前世根本就没有龙脉这个剧情点，这一世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生生把人间牵扯进来，连未来的人皇杨英都能遇上无解的生死劫。

杨英由应淮序扶着，吃力抬头看向那条金龙，只觉得与自己何其相似。他何其聪慧，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也能猜到那些小龙分别代表着什么。

宇文化及、李渊、杨玄感，等等等等。

他曾经的朋友兄弟师长们，如今全都要置他于死地。

应淮序拍拍他的肩，随后抽出清规剑，就要将小龙全部斩断。

白泽却一把握住他的手。

“清规若沾染人间龙气，你的修行还要不要了？”

应淮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仍然坚持。

“龙鳞坚硬，清规能否刺破还尚未可知，我身上其他武器就更不用说了。”

白泽看了簿疑一眼：“他不是有剑吗？他的剑可比你的厉害。”

簿疑正要说什么，就被应淮序打断：“明河大道初始，不可以冒这个险。”

白泽皱眉批评道：“你也过于宠溺徒弟了。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师长，也不怕他对你心生邪念。”

应淮序：“……”

应淮序：“我知道你素来知天下事，但你也不能这么离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