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
那是谢渊亲自驯养的狼犬,有一半雪狼的血统,曾追随他南征北战,忠诚而凶残。
苏怀谙望着几张狗脸心情微妙,那不是她穿过来当晚追杀她的狗嘛。
“它叫什么名字?”苏怀谙试探着去摸其中一只狗头。
“赤玉。”谢渊挠了挠狼犬的下巴,狗子很受用地咧开嘴。
苏怀谙狠狠揉了一把狗头,以报当日追杀之仇。
侍从牵来一匹毛色银白的良马,马身肌肉遒劲,脾气却温顺。苏怀谙把鞍上马,午后日光如瀑,马的皮毛闪耀着细碎的光。
一行人策马疾驰在城北郊外的野地,苏怀谙贪婪地呼吸着春日凛冽的空气,心想自由真好。
但谢渊的眉心却不曾舒展,苏怀谙见他容色疲惫,执缰与他并行道:“陛下面有忧色,可是要打仗了?”
听闻谢琼在东边厉兵秣马,谢渊眼下乌青,想必日日在殿内议事到深夜。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你想打仗么?”
苏怀谙摇了摇头,心说我嫌自己完蛋得不够快?“一有战事百姓就会遭殃,妾不愿看到陛下的子民受战乱之苦。”
“那若是孤率军东进夺取失地呢?”
“陛下一统北地乃北地之幸,妾不愿看到战乱,却也不愿陛下的子民分隔两地,整日惴惴不安。”苏怀谙脸不红心不跳地圆了回来。
现在的她:能屈能伸.jpg
“王后不盼着世子早日兵临北都救你于水火么?”谢渊淡淡瞥她一眼。
好歹毒的话题!苏怀谙努力圆场:“在妾身眼里,谢琼背后的世族与趴在北地身上的血蛭何异?北地落入他们手里,才是百姓的劫难呢。”
“他若真有兵临北都的胆子,孤倒敬他三分。”谢渊冷嗤,“不过此次与谢琼无关,是南魏见北地内讧,准备趁此机会再次北伐。”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回事。苏怀谙暗暗心惊。当初北地趁中原内乱反叛自立,本以为魏国祚将尽,不料南魏倾北方六州之力举兵讨伐,双方拉锯多年,直到南魏再次内乱自顾不暇,才最终撤军让北地有了喘息的机会。
如今北地分裂,魏国朝廷必然也有所耳闻,借机再度北上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魏军北上,谢琼那边难道会坐视不管么?”苏怀谙意识到情况不妙。
谢渊点了点头:“是啊,老贼们怂恿谢琼与南魏私下达成协议也未可知。”
“不过。”他转而冷笑,“如果谢琼真为了绞杀孤而向魏国让渡北地治权,那他的北地王之位也名存实亡了。”
“真这么干了,日后魏军未必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苏怀谙想了想,用她朴素的权谋观推断道。
谢渊沉思不语,若谢琼真与南魏使臣私下会面,那谁会是给他们牵线搭桥的人呢?
说来与南方士人曾有密切往来的,真要论起来,还数苏文杰嫌疑最大。
谢渊又想起密信中谢琼亲自登门拜访苏文杰一事。苏文杰抱病,也许是装病,但没有人会相信谢琼前去是为了关怀老人病情,那他们到底在背后谈了什么呢?
谢渊疑窦陡生,望向她的眼神渐渐变了味。
苏怀谙忽然感觉一阵恶寒,山风吹拂,那种透心的凉意似乎比乍暖还寒的春日更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