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白

时钟拨到一九八九年，在轻松又紧张的学习氛围中，云海市水电学校水电2班的同学们升入了中专四年级。基础课、专业课的学习在前三年已经告一段落，第四年他们的重心是到云海市水电系统的各个单位去参加实习，并以小组为单位完成一些水电工程设计项目，好为明年走上工作岗位打下扎实的基础。

这一年，林安云被分配到了云海市市区近郊的新田镇新田水库实习，学习成绩更好的潘向阳则被分配到了云海市水电局水利科实习。从单位属性和地理位置来看，在全班20个同学中，潘向阳的去处是相对最好的几个人之一，而林安云的去处是相对最差的几个人之一。

由于新田水库距离云海市水电学校有10多公里路，林安云周一到周四住在新田水库的职工宿舍里，周五晚上才坐1小时中巴车返回学校。在云海市水电局实习的潘向阳则是每天乘坐公交车往返学校。

每周五下午，潘向阳都会跟科室领导张科长申请提前一小时下班，然后他自己先坐一小时中巴车到达新田镇水库，等林安云下班后接上她，两人再一起坐中班车返回云海市水电学校，几个月来不曾间断。

林安云曾经叫潘向阳不用麻烦来接她，但潘向阳还是雷打不动地每周五出现在她单位门口，每次还带着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一个桔子、有时候是一个苹果、有时候是几颗奶糖……

“安云，我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师要把你一个女生分配到这么偏僻的水库来实习。”又一个周五，潘向阳接上林安云后对她说，话语里流露出一丝对班主任王老师的不满。

“向阳，我觉得在新田水库实习也挺好的，这里山清水秀，环境特别幽美，而且水库的前辈们待我也很好。”林安云笑着说，她是发自内心的服从和接受这样的安排。

不知怎地，林安云总能给周围的人带来一种特别的能量，她外向、乐观、开朗，也正是她的这些特质，深深地吸引了潘向阳。从在轮船上见到她的第一眼，到这三年多的朝夕相处，都让他对她的感情愈发炙热和浓烈了。

很快要到十一月三十日了，这天是林安云二十岁的生日。早在一个月前，潘向阳就开始冥思苦想，要怎么给林安云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他请教了他自己宿舍的三个好哥们，又请教了林安云宿舍的三个女生，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决定要在这天实现他的目标。

十一月三十日这天是个周三，潘向阳下午以“有重要事情处理”为由跟科室领导张科长请了半天假，然后问万艳红借了她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带上他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出发了——一条他上个周末和陈玫去云海市市中心百货商场挑选的红色羊毛围巾和一封他自己亲手写的告白信。当然，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沿着崎岖不平的乡道骑了1个多小时，潘向阳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新田水库的门口，此时距离下午5:30下班还有10分钟，他请门口的门卫帮忙打电话给林安云所在的治水科联系到了林安云，说门口有一个男的找她。

不一会儿，林安云出现在水库大门口，看到门口找她的人是潘向阳，她十分惊讶地说：“向阳，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你不应该在市水电局上班吗？”

“我特地过来接你下班的”，潘向阳腼腆的回答到，眼神坚定而真挚，“我听艳红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专程跟她借了自行车，骑车赶来接你回市区去给你过生日。”

林安云又惊又喜，过去十几年的生日，都是父母弟妹陪她一起过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席间多加几个菜就权当是庆祝了。她既好奇又期待，潘向阳会怎么陪她过生日。

林安云坐上潘向阳的自行车后座，潘向阳骑着车带她往市区走去。南方深秋的傍晚，晚风送来阵阵秋凉，让人神清气爽。她顿时觉得今天的夕阳真美啊，映照出道路上她和他的剪影，她心里的琴弦就这样不经意间被拨动了。经过三年多的朝夕相处，两个年轻人的心和命运其实早就联结在一起，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1个多小时后，潘向阳带着林安云在一家饭馆门口停下来，他觉得过生日吃一顿像样的饭庆祝是必须的。两人点了两菜一汤，美美地饱餐了一顿，饭间笑谈着最近在单位上实习的见闻和收获，还聊起几个同学的一些近况。

酒足饭饱后，两人刚放下碗筷，潘向阳就向饭馆老板娘挥了挥手，林安云以为他是要结账，不一会儿却看到老板娘从后厨端出来一个奶油水果生日蛋糕。原来，在潘向阳去接林安云之前，他早早就买好了生日蛋糕，并提前取好放到了店里。

林安云此前从来没有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吃过生日蛋糕，她之所以知道这个新鲜事物，完全是因为在前几次万艳红过生日的时候，跟着她沾了光，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好吃温暖的食物。

潘向阳晚饭后的安排，是带林安云去市区唯一的剧院看电影。在当时的祖国西南部地区，由于好莱坞电影和香港电影的逐渐流行，大一点的县市已经成立了可以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