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时间

靠在沙发上，被阵雨吵醒，如盐洒下的雨水，迅速打湿了窗外的一切，整个视野都暗了三分。龚柔韵醒来，有阵冷风，不知何处吹来，但身上盖着张宝蓝色的羊毛薄毯。

是给周肖披的那张。

鼻尖还闻到属于周肖亲近的味道。

周肖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沉，也很静。匀称规律的呼吸声，一涨一消的胸膛，见他精瘦的身躯，不知他冷不冷。

他双腿很长，两手自然垂落身体两侧，脑袋只能靠在沙发顶端，算是稍稍仰着头，表情却很安宁，似乎梦中并无苦痛。

龚柔韵在一旁坐着，看得入神。抬手，隔着他的背心衣料把手放在他的xiong膛上，并未惊醒他，感受着随着他呼吸的涌动而涨幅。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沉静又清冽。

可龚柔韵还是不满足，慢悠悠地动起了手，在他shen躯上缓缓游动，最后抚上他的脖子，指尖落在他的喉结上。

呼吸之间，喉结会随之微微移动，龚柔韵知趣地轻轻施加力道，突然手腕被周肖抓住。

红着眼看清龚柔韵后，松了手掌的力道，带着笑意又有些无奈。

龚柔韵被抓包，笑了，低头浅浅啄了一下。

周肖惊喜，另一只手按住龚柔韵的后脑，重重地吻上去，唇瓣的柔软，舌尖的清甜，一下子食髓知味，缠绵，舔舐。

龚柔韵手放下去，碰到什么，僵住了手。周肖笑笑，分开，轻声问道，“怕了？”

龚柔韵不傻，露出笑意，浅浅亲了喉结。

愉悦被冲上颅内，飞上云端，更深地感受爱意。

良久事后，回看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停了。

没人知道现在的时间。

周肖放假，碰巧龚柔韵休息，两人待在屋内，没人打扰，也像被世界丢弃。

其实只是隔li在家，两人悠闲地待着。

从沙发到床shang，只有龚柔韵知道这场爱到底有多久…

“冷吗？”轻轻摩挲着龚柔韵的手臂。

龚柔韵微微摇头。

“我喜欢冷点儿。”

周肖下颌放在龚柔韵头顶，笑笑，声音随语速一同低了下来，“就像…你喜欢冰块儿。”

龚柔韵闭眼，闻着周肖身上的气息，不比平时的清冽，此刻，多了一丝热气。

更靠近心脏之后，蹭蹭，“绝对零度，物体的内能为零，所有的分子都不会运动。”

“我以为你研究的只是数学。”

龚柔韵笑了，“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数学系的错觉。”

龚柔韵没再续着周肖说，“那时候，你不会呼吸，潮汐不会扑向沙滩，星星不会闪烁，恒星不再发生核聚变反应，整个星系也不能移动，任何物体都不运动。”

“人是冻伤了吗？”

龚柔韵摇摇头，“那样的话，机体还在运作的。绝对零度可以冻结时间。”

周肖抱着龚柔韵，认真地听着，等她说完。

“等到宇宙冷却到绝对零度，你说时间还在吗？时间就不存在了。”

“时间…时间这个概念也是虚无。起初，原始人类用太阳的偏斜来代表一天的流逝，后来就将太阳在天空中的大致位置，提出了一天早中晚的概念，后来发明日晷、钟表…现在时间以六十为单位进制——当然这不重要——然后人们再把一切运动量程以“时间”来划分。”

“人类是把一切计量都由人类设置，二进制、十进制，管道、笔尖、一切一切都是人类制作的，然后把人围在一层又一层的物品里面，让人以为十进制就是最好的。”

“这只是巧合，时间只是个虚无的概念。你说时间是什么？”

龚柔韵说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周肖。

“时间就是，晚饭后，牵着你的手，在渝江旁，吹着晚风，散着步。就这样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