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往哪里去，才能找到金泰亨。
如果燃料用尽，在这漫天大雪的夜晚，他可能会再也等不到你。
28
森林的北边，毗邻小镇的护城河的角落里，有一幢孤单的教堂。
就算是周围居住的人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冬天的雪夜里不迷路，更不用说还有潜藏的野兽。
Ben借给你的车完成了它的使命停在岔路口，车头灯将黑暗切割，给你留一线光亮。
“金泰亨……你最好是在这儿。”
你翻过一个又一个雪堆，吃力的喘着气。
因为是从温暖的咖啡厅跑出来，围巾手套都丢在座位上。
你哈着气搓了搓冻得像胡萝卜的手指，此刻才有点后悔。
手机屏幕被摁亮，一小点绿色的电量提醒你它的岌岌可危。
如果是那样，等体力耗尽，你可能会被雪埋到明年再被人发现了。
平安夜的教堂往往都会分发糖果和姜饼给周围的小孩。
但已经是深夜了，这座教堂又很小很远，除了门口摆了一个小巧的冬青树没有太多圣诞氛围。
四周无人，但教堂玻璃里面有一点隐隐的光亮摇曳。
上帝无论在哪里，总会为想回家的孩子敞开大门。
你“吱呀”推开没落锁的大门，靠在门板上因为缺氧和寒冷而喘气。
浓白的雾气氤氲了你的视线。
无人的礼拜堂也没有暖气，唯一的热源是壁炉里还残留着的一点柴火。
随着你开门的动作，灌入的寒风将堆积的灰烬吹开，炉火回光返照的燃起更大团的光亮。
“金泰亨。”
你的声音颤抖的回荡在空洞的拱形天花板之间。
你向那团蜷缩在火炉旁的黑色身影走去。
金泰亨还穿着你出门时那件宫廷袖的丝质衬衫，嘴唇冻得失去了颜色。
他靠在那里，像一个完美的、没有生命的雕像。
在探到他微弱的一点呼吸之后，不知是来自疲惫还是其他，你脱力的跌坐在他跟前。
你觉得金泰亨是想把你逼疯。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金泰亨……”
你脱下外套裹在他失温的身体上，按摩他的四肢。
过了不知多久，金泰亨朦朦胧胧掀动沉重的眼皮，热量让他僵硬的身体开始缓和。
“你找到我了。”
他的声音虚弱又夹杂着微微的得逞。
“虽然慢了一点点，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你疯了吗？”
再慢一点。
再晚一步。
这后果你不敢想。你也无力承担。
金泰亨还能笑得出来。
“你知道的，我就是疯子。”
他将身上的外套重新为你披上，然后回抱住你，贪婪的汲取你身上的温暖。
寂静阴冷的空间里，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不要从我身边逃走，夕颜。”
29
手机在把定位发出去后彻底关机。
你叹了口气把它放一边。
外面大雪绵绵不绝，不知道庄园的救援何时能来。
至少，至少等到天亮这里会有人吧？
你还可以撑得住，金泰亨呢？
火光在金泰亨的眼睛里跳动，映衬着他半张脸晕出红彤彤的光彩。
“等一下。”
你勾过他的脸颊查看。
金泰亨偏过脸，有点别扭又赌气似的背过身，手探近壁炉取暖躲避你的视线。
你把他的脸重新掰正，目光在微微隆起的脸颊上逡巡。
金泰亨委屈无辜说：“我只是随便吓唬吓唬她。”
看着这八/九不离十，妥妥被扇了一巴掌的样子。
人家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能下这么狠的手，可想而知是多么生气。
金泰亨将脸颊贴在你的手掌上，你凉凉的指腹在他那片红肿的皮肤上留下熨帖的触感。
“有点疼的。”
又来。
你深谙金泰亨的秉性，他特别擅长惹祸之后装乖。
“活该”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你硬生生吞下。
30
壁炉里最后一丝火光湮灭在黑暗中。
寒冷的湿气侵入你的骨头，四周的温度急剧降低，唯有靠着你的金泰亨是热的，整个人像一块炭。
“金泰亨。”
你摸了摸他的额头，心沉如谷底。
“你在发烧。”
“嗯……”
金泰亨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语焉不详的回应，“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