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你不是和他们聚餐去了吗？”程应寒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

大一新生们总是非常活跃，活动结束后就闹着要团建要聚餐，不玩个通宵誓不罢休，程应寒找了个借口直接回校，但方秉鹤是大一新生里的明星，怎么能不在？

“我还没说你怎么抛下我跑了呢，”方秉鹤熟门熟路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新生们太热闹了，我年纪上来了，和他们有代沟。下次走之前跟我说一声成不？我就被叫到角落去五分钟，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你没走，在现场找了你好久，再想逃避聚餐已经晚了，好不容易才提前回来的。不带这样的啊程应寒同学，下次你要走记得把我也打包带走！”

方秉鹤还是这样，喜欢一气儿说很长，从前因到后果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二十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程应寒忍不住微笑一下，也跟着他走到沙发：“那你怎么不回宿舍。”

“我最近就觉得你不对劲！”方秉鹤抬眼，凤目带笑，“想把我往宿舍赶？”

程应寒的心一跳：“没有。”

方秉鹤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十指交叉，抵住下颌，认真地看着程应寒。

方秉鹤最近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和程应寒之间有点不对劲儿。不太严重，表面上依然是一片和谐，但就像衣领内侧贴着脖子的那块标签，无时无刻带来一阵隐蔽的刺挠。

真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方秉鹤也说不出，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看程应寒被一脸崇拜的新生们簇拥的时候；台下聚光灯照着他此起彼伏的时候；还有程应寒耐心抽身给别人解答问题，只偶尔分给自己一个眼神的时候，方秉鹤都会觉得自己内心轻轻动了一下，不重，像是下台阶时没看准，踩空了一级，但那种失重感并不好受。

他太习惯两人好得像双胞胎的那一段时光了，附中双子星，同进同出是很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现在不行，大学里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他们俩还不是一个年级，见面的机会更少。为数不多的碰面场合，程应寒也总是很受欢迎。

方秉鹤很早就断定，程应寒早晚有发光的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反倒无所适从起来，因为围绕着程应寒的人太多，方秉鹤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曾经他们形影不离，现在方秉鹤只能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隔着重重人群，看程应寒侧头听别人说话。他身边也有许多张嘴在张合，但方秉鹤一句也听不进去，反而在漫无目的地试图从唇语推测程应寒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不想显得太过关注，只是无数次用余光虚虚觑着程应寒的方向，假装自己正专注于眼前毫无意义的谈话。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这可能只是刚上大学的不适应，然后方秉鹤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应寒最近似乎正在不露痕迹地疏远他。

这就很不妙了。

程应寒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方秉鹤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觉得把这事说出来显得他有点小肚鸡肠，十分有损他英俊潇洒的形象，于是难得憋住了：“没事，这不是爷爷去外地出差了吗？我来找你给他打个视频电话，看看老爷子怎么样了。”

方秋山最近去外地参加巡演，已经一两周没回京市了，方秉鹤和程应寒就总约在晚上给他打电话，只是因为晚课，两个人时间有时候凑不上，方秋山为此还在视频时念叨了几次，

此时智能手机和即时通讯软件还都是新鲜东西，流量还只是3G，带宽和技术水平都没发展到后来的地步，要想视频，非得用WIFI不可，方秉鹤觉得这是个好理由。

果不其然，程应寒当即点头，给方秋山拨了个视频电话。

方秋山年纪大了，格外重视家庭亲情，这次难得两个人一起给他打电话，笑得满面皱纹，还捧着手机给一同巡演的同事炫耀：“看，这是我家两个孙辈，都在华戏读书，不放心我在外地，打电话说要看看我。我说这么老大人了有什么好看的，浪费上网费……”

方秉鹤扯着嗓子喊：“爷爷，说了是酒店的WI——FI——不花您的钱！”

方秋山以更大的声音吼回来：“不用这么大声，我又不聋，听得见！”

一旁的同事被逗得直乐，连连说：“您好福气啊，家里两个孙子真优秀，又孝顺！”

方秋山两手捧着手机，笑得眯起眼，嘴上说：“害，不就那么回事，不给家里闯祸就行。”

“我看都是好孩子！两兄弟多像啊，都长得特精神。”

同事对方家情况不熟，方秋山也没解释，只说是两孙辈，程应寒嘴角笑意深了些：“我和你成亲兄弟了。”

“老爷子眼里，你和亲生的大孙子也差不多了。”方秉鹤笑说。

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快到深夜，方秉鹤和程应寒催着方秋山去休息，挂了电话。

狭小的房间里重归安静，程应寒也是挂了电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