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阴魂不散。
程应寒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还是那幅规规矩矩的乖学生样子。
懒得讲道理,经验告诉他讲道理也没用,倒不如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再顺势反击。但又不能太明显招人记恨,因为自己打不过一群人。真是个技术活。
“你怎么不敢说话了,怂得跟个娘儿们似的。”
“别吓唬他,喊声爷爷我们就放过你。”
程应寒没有对这些话作出任何反应,抱着包扫视练功房。
有两把椅子,一把比较远,他们一时拿不到椅子打人,用身边这把椅子绊人,然后跳窗跑,完美。
一个人伸手去扯他的包,程应寒一踢椅子,把前头那个人撞到一边,后头那人正愣着呢,程应寒再把椅子往前一送,眼看他失去平衡栽倒,就跑到窗户边,双手一撑把自己送上窗台。
方秉鹤刚进来,就看到一个人晃晃悠悠要栽倒,脸正朝着练功房墙边的栏杆。练功房的栏杆虽然年纪大了,还有点分量,这么结结实实砸上去估计够呛,他来不及想什么,赶上去一手把人抄起来。
“你等着!”被他救起来的倒霉鬼脸都涨红了,狠狠把他一推,和边上那个男生一起跑出去。
方秉鹤顾不上生气,看着蹲在窗台上抱着书包的程应寒,挑起眉。
“……你技术挺熟练啊。”
程应寒说:“熟能生巧。”
“你还挺骄傲啊!”方秉鹤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这是一楼,那你要在二楼呢?”
“从后门跑啊。”
“……你先下来。”方秉鹤招狗似的勾勾手。
程应寒无视方秉鹤伸出来的手,轻巧地跳下来:“谢谢,刚才徐老师来找你,让你今天下午去他办公室,说是有个选拔。”
“哦,”方秉鹤没放心上,“走,吃饭去。我刚刚还在楼梯口碰见齐骁,你们一个个都磨磨唧唧的,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程应寒一贯没好奇心,勤勤恳恳尽到传话的责任就不再多想,更不多嘴去打探是什么选拔。
两人都没看到齐骁从楼梯间旁的门后转出来,若有所思。
晚上练完功回寝室,方秉鹤靠在墙上拿大顶,程应寒走过来,道:“今天的事,谢谢啊。”
方秉鹤从底下倒着看他——难得这么扭曲的姿势角度,脸还没崩——有点没脾气:“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么?”
程应寒不太有表情,摸摸鼻子:“不太习惯,谢谢啊。”
方秉鹤腿往前一翻,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轻巧地应声落地,宽松的T恤被惯性带起来,露出平坦的小腹和紧绷的腰线,他的基本功练习一定持之以恒并一丝不苟,能看见薄薄的肌肉线条。
然而这墙被腿一蹬,落下几道白灰,方秉鹤连忙呸呸几声,顺手在脸上一抹,留下几道猫儿洗脸似的白痕:“你以前待的是什么龙潭虎穴吗?学校这么差还能被挑来。”
“所以只挑了我一个,”程应寒回到床上斜靠着被子,平淡地说,“其他人都没被挑中。”
要说程应寒的确生得好,虽然年龄小,五官都已清清楚楚地在脸上铺陈开,漆黑的眼睛一贯没什么情绪,在雪白的脸上更显得突出。
不止一个老师说过,他虽然年纪最小,却是这一届旦角班最沉稳的,虽然目前水平不是最高的,但是平日勤勤恳恳苦练,又不瞎玩瞎闹知道轻重,很得老师喜欢。偏偏有些老师夸他就夸他,还要顺带着拉踩方秉鹤:“你看看你,活儿是利落,就是性格能不能向程应寒同学学习一下,严肃沉稳一点,不要一天天翘着个尾巴,怎么,要上天?”
方秉鹤当时嬉皮笑脸说是啊是啊老师您要不赞助点燃料,等我上天了一定在媒体面前好好感谢您的支持,这会看着程应寒一脸空白忍不住手痒——这人怎么能忍住不说话还没表情的,实在是变态。
“行吧,”方秉鹤忍不住过来戳他一下,“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感谢我就这态度?”
程应寒练了一天,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酸胀而沉重,瘫在柔软的被子上已经睡意朦胧,仿佛浸泡在温水里,闻言把搭在额上遮挡光线的手臂挪开一点,道:“那你要我每天给你打饭吗。”
“这怎么行,我们是平等的同学关系,”方秉鹤义正言辞地说,“我这几天中午都先去教学楼蹲政教处老叶,你早点收拾书包去食堂,多帮我打点白肉和叶子菜,尽量不要红肉,多打点米饭。”
程应寒嘲讽似地笑了一声。
“不开玩笑了,”方秉鹤像只懒洋洋的大猫一样伸着懒腰舒展筋骨,“不管你学校以前是什么环境,这边还是挺正规的,我今天已经警告两次了,要是还不长眼睛来骚扰你,就找老师。”
程应寒静默着,方秉鹤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一段时间,楼道里的喇叭响起,是三家店。
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
唱词悠悠一出,楼道里随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