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鹿野英与其谋士鹿野秀率军一路包裹王城，魔主那落迦大笑着在王殿内纵火，与旗下鬼女一并不知所踪。

唯一值得在意的或许是那落迦失踪前的大笑，那么酣畅淋漓，他说，“真是一场好戏啊，不愧是我的审判者，审判完所有人便要审判自己了么。我期待在黄泉幽溟与你重逢。”

他携带烬王信物面见鹿野英，鹿野英却是带他去往王殿，测出他身上的魔族血脉竟属王族，于是甘心奉其为主。

他明明是白玉京剑主的转世，怎么会有魔的血脉。他此世的父母又是谁？他如何流落逝川？他不在意。

“师尊，你一定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昔日高高在上，今日溅落尘泥。但是，没有人会救你，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是如何阴险残毒。”

天问剑抵上墨天衡的脖颈，一点红珠缓缓的沁出。

天问剑，是白玉京的神剑，五百年前，白玉京失落，神剑也不知其踪。如果不是墨天衡妒贤嫉能，将他打落悬崖落入逝川，他又如何获得烬王秘藏，找到失传已久的神剑。这也许就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命？

墨天衡灵脉已经断绝，如今，与凡人无异。他就是以凡人的躯体，受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罡风之刑。

他能活到今日，全仰赖于那些人的灵丹。大多数时候，罡风撕裂他的躯体，让他衣衫破损，流血不止；少部分一段时候，譬如子夜时分，罡风却会平息，给他一些残喘的时机。

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喂给他灵丹，每日一粒的灵丹以强横的灵力修补他破损的筋脉、愈合他的伤口。自动弥修的法衣也显示它的功用，在那一段时间内变得光洁如新。

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

褚清河早在自己的前世被揭露、众人为其打抱不平时，就解除了同墨天衡的师徒关系。他与墨天衡的这次见面，打的并不是师徒相杀的名号，而是……仇敌相杀的名号。

褚清河向昆仑道宗下战帖，昆仑道宗便把墨天衡从思过崖上放出，派人给他治了治伤，又应墨天衡的要求，给他换了一身素洁雅致的白衣。没有纹饰的白衣。

贺兰与墨天衡一贯没什么言语，却在看到墨天衡惨状的时候微微别过了脸，“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毕竟是师门一场，也怪他没有发现，墨天衡居然成长为如此妒贤嫉能的模样。

更怪当初，他们根本不应该让墨天衡收褚清河为徒。墨天衡却是摇头，面色苍白如纸，眼睛却燃起灼灼的两朵冷火，给那玉人般的面容增添了些许的鲜活，他咳嗽两声，用手拭去唇边的血，“我的天命，要到了。把不群剑给我吧。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此日终结。真好啊。真是……盛大的落幕。”

记忆回笼。

“这样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师尊你，不然，我不会得到这柄剑。”

该说，不愧是神剑么。自它认他为主，他的灵力便在飞速增长，修为亦是连连进阶，胜过过去多少年的修行。

更重要的是，里面的灵力精纯温和，毫无副作用。果然是神剑。

天问剑，依旧是如此简陋，简陋的让人怀念。这一柄锈剑，一直被镇压在天门，五百年过去了，它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墨天衡看向褚清河，看向自己此生唯一的弟子，“不要感谢我。你的苦难，都是我强加给你的。你应该恨我。恨我，然后忘记我……从此以后，便是一片坦途。”

希望你可以获得尘世的幸福。但，也只是如此。

微末的愧疚，只有如此，再多的却是没有了。他所有的爱恨，都在五百年的炽火中烧成了灰，留下来的，只是一缕不甘的执念，是对天道的诘问。

褚清河简直要笑。墨天衡竟一本正经让他不要感谢他，他难道听不出好赖？

天问剑颤鸣起来，似是迫不及待要渴饮仇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