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宇宙之中。
他说,像做梦一样。我缓缓抬手,拉过一只正升在我们头顶上方的孔明灯。这灯四角悬铃,雕龙画凤,精巧非凡。下方悬着镀金的刻牌。
“此生为着红嫁妆,尘世皆忘亦无悔,”他一字一句念着,轻抚这块寄满情意的刻牌。“为了她能安心离去,他才这样写的吧。”他转头看向我,满天灯火映在他清澈的眼里,仿佛容纳了整个天幕。而我却看见我的身影。我才发觉,我早已深陷其中。我轻轻放开这盏灯,他目送它越飘越远。我们又一起看了很多灯,或送别故友或祈福祝愿,这一盏盏灯火,写满了人间最美好的一切。
或许是被漫天灯火眩晕了视听,他看到我环住他的手,也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着远方渐渐升起的天光发着愣。“在想什么?”我轻轻地问。
良久,我听到他苦涩的声音:“我们,又算什么呢?”我更紧地搂住他,以某种恋爱中的冲动和勇气,彻底冲开了心底的枷锁,我说:“安乐,是我的爱人。”
他说:“我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你找不到他了,于是选择了我。”我说,我确定,我爱你,不是因为任何其他人,我爱你的魂魄,倘若下一世你换了样貌,我还是会找到你。
他低下头,慢慢地,慢慢地握住了我环在他腰间的手。
“可是,我们相遇地太晚。我已经拜了堂,却不是与你。我,我们好像有太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安乐,或许百余年前,山河见证,我们已经拜过堂。”他或许觉得我是为了哄他,闷闷道:“真的吗?我不记得。”
“即便你忘了也没关系,”我轻抚他潮湿的手心“曾经做过的事,不会不做数。我们放过孔明灯,看过月亮——她数千年看着每一对有情人分分合合,她会记得一切事情,即便我们再也无法得知真相。”我牵过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触碰。消耗了大量魂力,我的嘴唇冷的像冰一样。
天光渐起,一切都会消散,连同支离破碎的我。锁魂纹缓缓向内生长吸食我的魂魄,尖锐的刺痛感让我无法支撑下去,我看向天边蠢蠢欲动的血红色法阵,知道我的大限将至。我在我最后的时间送他离开。
我说:“不要遗憾,也不要哭。”
很多话我无法讲与他。我们之间隔了太久的光阴。他四处流浪,伤痕累累,我最珍视的爱人,受了太多苦难。
其实,安乐,我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要害怕。人间很好,你也很好,我们已经陪伴彼此走了很长、很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