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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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星予的梦总是纷乱又破碎。
像是老旧的默片电影,粗大的像素,扭曲的画面,无声的角色。
离开了医院,腺体记忆似是也跟着失效了。
梦里的阴霾笼罩下来,将她层层网住。
挣扎着想要醒来,然而梦境一层又一层,似是要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让她重新经历一遍与向晚沉在一起的所有。
从初识到热恋再到分离,原来她们拥有的曾经那么短,短得一场梦就能全部写完。
时星予醒来,抹掉自己脸上残留的眼泪。
可乐许是闻到了她情绪里的低迷气息,叼着窝,扒开了她的房门。
又在时星予的床边安了新的窝。
没有允许它不会上到床上去,只把脑袋搁在床边,抬着黑漆漆地眸子担忧地看着时星予。
时星予拍了拍它的脑袋,“我没事。”
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堆在了这小小的次卧里,这样让她有安全感。
却忘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睡吧。”
可乐听话地趴下,没过一会儿又眼巴巴地坐起来看着时星予。
时星予苦笑,“我睡不着。”
可乐焦急地转了一圈,爪子碰了碰床沿,意思明显。
时星予想了想,去厕所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把狗爪子擦干净。
可乐很乖很配合,因为它知道,它被允许上床了。
它贴着时星予,牢牢地靠着。
“谢谢你,可乐。”
时星予抱着可乐的脖子,双眸放空地问,“你想她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问可乐,还是问自己。
又或者,她只是借着夜幕,借着凌晨的晚风,说一句,“我想她了。”
自从可乐借宿过来,时星予的生活变得规律。
早起遛狗,而后会投一投简历,之前投出去的简历有几家给了回应,下午便去跑面试。
吃完晚饭,还会遛一次狗,在别山公园门口的空地上陪可乐玩。
可乐会在出门前选好自己的玩具带上。
回家后,洗完狗爪子,一人开一罐酸奶喝。
时星予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但上天从来不愿意多给她一点时间。
那天半夜,她从噩梦中醒来,手机也在那一刻突兀地响起。
剧烈地心跳让时星予耳鸣,直到对方重复了一遍,她才听听清对方说的话——
“时小姐,您弟弟时星安正在抢救,情况危急,请您立马到医院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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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抢救室外,总是能轻易地听见绝望的声音。
如谁说的那样,抢救室外的白墙,比上帝听了更多的祷告。
只有在抢救室外等候过,被那一道沉重的门拦下过,才会真真正正地明白,生死之外无大事。
沉重的呼吸将时星予的脚步缠得踉跄。
哭成泪人的林澜见到她,似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牢牢将她的胳膊攥在手里,哭道:“星予,救救你弟弟!”
“我不能失去你弟弟!”
“时星予,你救救他!”
时星予无法安抚在崩溃边缘的林澜,只能紧紧抱着她,控制住她。
她的手臂被林澜抓出道道血痕,“妈妈,你先冷静点好不好?”
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表情凝重的让一旁的保安将失控的林澜拉开,护士眼疾手快地推入一针镇静剂。见林澜安静下来,信息素不再乱窜,医生转向时星予问道:“你是时星安的姐姐?”
“是。”
医生将时星予带到一旁谈话,时星安现在的腺体情况非常糟糕,产生的信息素里有大量无法代谢的毒素,靠药物已经很难维持腺体环境,必须用上人工腺体。
而人工腺体光是开启的费用就高达十万,之后每天的维护费在两万左右。
依照时星安现在的情况来看,短期内定然是无法摘除仪器的,那么这笔费用对于时星予而言将会是天文数字。
“时小姐,很抱歉的一点是,你们必须结清前面未支付的费用,我这边才能给你们申请人工腺体。”医生理性低沉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冰冷又无情,“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你的弟弟时星安拒绝接受后续治疗。”
时星予一瞬间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完全听不懂医生的话。
她愣了好几秒才问:“医生,您刚刚说什么?”
直到被医生带至时星安的病床前,她还是回不过神来。
“好好和你弟弟谈谈吧。”
时星安侧躺在病床上,原本漂亮修长的脖子后面贴满了仪器贴片,因为扎了太多针,淤青从脖子后蔓到了脖颈前面。
锁骨处埋着留置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