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院子中的杂物和野草都已经差不多收拾干净,破败的东西两屋里的垃圾差不多已经扔完,期间袁律师还来探望过我几次,传达了律所上下全员对我的敬佩以外,顺便告知遗产除了房子外还有一小笔现金,不多,但可以覆盖四合院的修缮需要以及往后几年里的日常开销,但是只有等到我继承后才可以获得。
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因为就在昨天,主管打电话告知我被辞退的时候,我才想起,在遥远的某个县城,我还有份工作,虽然没有五险一金,工资压一个月,日常996,当牛做马为老板挣宝马。
我拍着胸脯保证继承者非我莫属,并妄图收买袁律师,将现金提前施舍给我点,让我不要还没有到三个月就饿死。
袁律师铁面无私地拒绝了我的请求,但好心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有困难找警察。
袁律师好人啊,就是有点没人性。
最后还是我姐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那开澡堂的唯一的姐因为扭到了腰,需要静养三个月,但澡堂不能关门,就问我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工资好说。
于是,跟袁律师报备后,我光荣上岗,正式成为一名烧水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阿黄,还是一见我就跑。
下班路上,我还在思考要怎么缓和跟阿黄的关系,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哐啷哐啷的敲门声。
“死丫头,我是你二婶,快点开门!”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拍门,旁边站着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
是二伯一家。
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举动,遥远的记忆向我奔涌而来,我僵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年轻男人首先看到的我,冲我喊了声“表妹”,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的乖乖大侄女!”年老妇人的表情在看到我的瞬间由凶恶转变成激动,高声叫着向我跑来。
看着她冲过来的身影,我本能地转身,想要逃跑,却被她一把紧箍住手腕,让我无法逃离。
仿佛七年前的情景重现。
爸妈车祸去世后,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每天放学后帮爷爷扎点纸人,叠点纸钱,帮奶奶收拾卫生,做做饭,日子过得虽不宽裕,但是他们从来都是把最好的留给我,包括爱。
然而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到,爷爷突发脑梗并伴有心衰,不到一周便离开了人世,奶奶很快也因伤心过度去世,我变成了真正的孤儿。
二伯一家是葬礼那天赶到的,在灵堂上嚎了两嗓子后就开始在房里到处乱转。
他们将我带回了家,说会供我读书,我信以为真,满心满眼都是感谢,于是高中的每个假期我都是在工厂度过,只为赚钱补贴家用,即使他们除了书本费再没有为我花过一分钱,我也从来没有怨言。
高考结束后,我到城里打工,想靠自己赚齐学费,却没想到,他们在录取通知书到的前一天骗我回村,只因为收了隔壁村王麻子的两千块钱,让我给这个已经快五十的男人做续弦。
后来我带着录取通知书逃了出去,临走前去爷爷奶奶墓前,想要做最后的告别,但等我走了五里山路,经过曾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的房子时,才发现房子早已在葬礼后一个月就被二伯一家卖了出去,我没有家了。
之后的生活与很多大山里的孩子一样,大学四年打了无数份工,在周围同学享受美好大学生活的时候,我要么是在打工,要么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日子久了,这样的生活变得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没有梦想,低头赶路。
不,我也是有梦想的,我想有真真正正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只是,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只会哭泣的孩子,这些年的努力只是一个美丽的泡泡,轻轻一碰,就变得支离破碎。
我被他们推着向大门走去,麻木地打开大门,看着他们闯入。
二婶看了一圈,兴奋地对表哥说:“虽然烂了点,但好歹是大城市的房子,改天收拾收拾,你结婚就用这个房子好了。”
二伯点点头:“确实,到时候把户口迁过来,咱们就是城里人了。”
他们一家三口畅想着未来的城里生活,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意见,甚至计划中没有一丝我的身影。
“他们是谁?”陆楹飘过来,皱眉问道。
“我不喜欢他们。”严迩拉着依依也来到我身边。
依依抱着小猫,小心望向我:“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呀?需要依依吓跑他们吗?”
我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关切的神情,而我血缘上的亲人多年未见,甚至不曾问过我一句“过得怎样”。
原本恐惧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笑着对依依他们说:“是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对于向他们示弱,我不会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