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
姐姐死了,在这张洁白华贵的西洋亡床上,原本晕染开令人心惊的浓稠鲜血血浆被稀释开,变成了稀疏的留着棕或红色如黯淡铁锈的印痕。一直无法化开的闻上去像铁丝的腥味。当时的,坐在门口处百无聊赖,挥扔着东西的我不知是怎么冲进这房间内的,只知道我变得很担心。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阵恐惧间双手掌紧掩住口鼻。
我知道姐姐已活不了了。她满身是汗。在旁边服侍的从黑暗处出来的露着光洁额头,麻花辫团成圆团绑在脑后,身着棉厚青色长罩袍的产婆抱出一个同样一身鲜血,身躯湿热间软软无法动弹的新生男婴给我。产婆身上也沾染着血液。她神情有些凝固间对我弯身行礼,缺乏表情地说:少爷,孩子保住了。
姐姐的神情痛苦,【根本不像日韩剧表现地那样这样的女人还会微笑,逗乐等】她说她想看看这孩子。我就让产婆给她看。姐姐手掌抚弄着湿热软软的孩子。孩子却从先前的安静开始变得发出嘤弱的小声音哭叫个不停。像是极幼小动物会发出的稚软瞬间便被湮灭的断续声音。他的双眼被鲜血糊住,无法睁开。我抓紧了姐姐的一个手掌。
李金民,请…好好照顾…带大他。姐姐像是赶不及了的,把能说的话说完要我发着一种誓:千万不能…将憎怨恨转嫁…发泄在他…身上。姐姐…曾经怎么抚养…带大你…你也要…对他…怎样…我会在…另一边世界…看着你们的…
我的泪水开始夺眶涌出,坚定地望向姐姐垂死的面庞发誓着说:我绝对信守对你的承诺,养带大他。我的双手掌抓住姐姐的一只手掌,可她却渐渐开始脱力。听到我这般答应,她开始微笑,笑了。却极勉强地从脸颊上挤出来。等到再次回过神来的一刻,却头颅侧向一边地断气了。
房间里,赶来的各路亲戚们开始哭泣号哭了起来,连上我也同样泪如雨下。我极小时候就在这李家中失去了父母,是姐姐在这家族中充当着母亲带大着我,连上房内这群各路亲戚们的助力。可姐姐…居然和这郑姓贼人私会…导致生下他的骨血后难产死去。这骨血是和姐姐血脉相连的至亲。我知道姐姐如果不死,会疼惜他的程度胜过于我。因为他是她亲生儿子。姐姐和我都是很孤单的人。
姐姐,我绝对会遵守对你的承诺的。因为你这么爱你的儿子。在这座李氏府邸里树枝上开满各色花朵们又飘零洒落地面,头上罩着长布罩在院落中散步准备出门的你,这么孤单,这么美丽。你怎么会舍得让他在这人世间遭受冷遇呢?
于是我转过头对身后跪着哭泣的下人们说,将这孩子好好洗一个澡,冲刷干净他身上任何一处血迹。换上干净新颖的精致衣服。驱除他身上的血煞。
下人们却看着我有些心惊。因为我眸光神情中人生头一次泛上的冰冷,我只是说:这是对这孩子的洗礼。好好地,从头到尾的出生洗礼。迎接,欢迎他降生到我们的这座府邸。
就这样忙碌了4个时辰后,姐姐面庞被布遮盖住地身躯同样被清洗擦拭干净,她的身旁烛台插燃起了香屑们,点上了烛火们地棺材运送到了府邸门口在搬进来。而我手中抱着的却是一个泛着湿气,极小的,软到不能再软的不再是姐姐的至亲。他柔嫩的小嘴不时开始用力抽吸间吮着羊奶。懵懂的他不知道这府邸内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事。
姐姐,我绝对会尽我所能地好好照顾他的。那个让你变成这般的郑家男子,或许你到死还带着无法对府邸里任何人们轻易说出口的牵念。
可是…我恨他。
让我的人生生活变成这样,连同你这般死去的他。与其说报仇雪恨,不如是总有一天,我会因为上天命运的指示和他进行一场殊死搏杀对战的。
幼小的男婴对周遭一切懵懂稚嫩天真的,张大着一筹莫展的深黑剔透眼眸看着这个世界。正对视线上方,是他的12岁在中土本应会被称为舅舅的李金民肃然幽深带着疲惫的神情面孔。李金民的肩膀纤弱,身躯玲珑窈窕,发线摇曳间脑后抓着麻花辫子。刚成形的美丽脸庞上泛起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身上是蓝色无袖无领罩袍,身内是白色长袍,腰间系着根绳带。男婴此刻却只知道吃喝睡拉撒…哭闹起来引人注目帮忙的。
这个朝鲜半岛的两班官贵世家,李家的一个家族成员分子,他的人生生活在这特定的李朝时代里,经历着他特有的时代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