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
这一夜似乎有些漫长,陈婆子像是睡了好久,望着窗外渐渐透进来的光,尽管有些弱,但她仍觉得有些刺眼。
山间的提早鸟已经开始吱吱叫,说来这鸟也奇怪,少时在宫外也从未见过,但这山中竟奇物百出。这鸟一年四季都在,天刚要明时便开始啼叫,从不缺席。
陈婆子急忙起床收拾,不敢耽误回宫的时辰。
她今日要好生为姑娘打扮,姑娘啊,要回宫了,从此可能不会再回这里来了,这地方养人,让人忘了那些争风吃醋,那些勾心斗角,那些尔虞我诈,让人无欲无求,只想和山间鸟兽为伴。看着这屋里的东西,竟还有真有些舍不得。
正收拾着,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陈婆子轻手轻脚走上前去轻轻打开门,生怕惊醒了屋里正熟睡的姑娘。
开门只见吴婆子手提着两大袋布帛,一脸疲惫的看着她。
“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客栈住一晚吗?”陈婆子怕她没休息好,话里有些责备。她们这几年生活在这儿,也算相依为命了。
“今天姑娘要回宫啊,我可得早点为姑娘准备啊,天还未亮我就往山上赶,所幸在这山上住了几年,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会被这满山古怪声响吓死。”
吴婆子年长些,这一路紧赶慢赶上山,已经有些吃不消。她说完蹑手蹑脚走进屋,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了眼,顾不得眼底的疲倦,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话:“陈婆子,我昨日下山采买竟遇到一件不寻常的事儿。”
陈婆子听言,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惊奇的盯着她。
“昨日下山采买,裁缝店老板竟给了我这个…”吴婆子说着打开其中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套颜色鲜红的衣裙和襦衫。
衣领和袖口处竟用金丝绣着几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绣工堪比天下一绝。可是绣凤凰,那是皇后娘娘才能享受的尊荣啊,腰带也是用水色极好的羊脂玉打磨成圆粒绣成四排,当今天子也才只有五排玉扣,况且南楚国非天子不着玉,就连储君也只有三排玉扣,这般重视的宫廷规格,这楚昭公主的地位整个南楚怕是除了当今陛下,便是无人能及了,若是男儿身,恐如今早已皇权在握。
若非皇帝允许,又怎会有这般官家华服落入民间?那可是杀头之罪!除非皇帝早已知道公主还活着的事,陈婆子想起数月前与宫中的信件来往,皇后让她在公主及笄的前一个月回宫,之后便再无消息,想来,必是皇上已知晓此事,至于放弃追查宫中已漏洞百出的大案,大概也是为了保护当时命在旦夕的楚昭公主吧。
“这镇上的裁缝店怎会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宫里来的,他们又怎知是给你的。”陈婆子皱着眉,有些疑惑。
“说来也是奇怪,镇上的裁缝店昨日也仅开了一家,我一去到店中,便问我是不是宫里来的人。”吴婆子说着昨日的奇遇,她轻拂着衣裙,那缎料,寻常人家是见不到的,就连官家也不常见,只得是皇亲贵族才用得上的,想必是宫里来的人提前安排好了这些。
吴婆子原是宫中服侍太后的人,太后在世时对她也多加照拂,算起来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后来经历宫中大乱,太后薨后便让她照顾楚昭公主,服侍其左右,如今也十一年有余。在宫中多年,这些东西,自然一眼便知来源。但是在看到这样的衣物时,也止不住惊讶,毕竟就连太后也未曾享受过这种待遇。皇帝对太后尊之敬之,所有臣国进贡的罕物都会先给太后亲自挑选,但这绸缎上的刺绣及绣工,她却从未见过,可见,皇帝对楚昭公主得有多上心。
陈婆子服侍皇后多年,自然也清楚那绸缎的珍贵。
“我在长街见到了禁卫军和护卫军,昨日午后就清理街道,闲散人等皆不能出入街道,就是城中达官贵族见了也得绕道走,本该热闹的集市,人群一哄而散,摊贩急匆匆收拾物件移到路边,护卫军站满了街道两边,街上再无一人,整个街道竟再无喧哗。由于封路,我只好在客栈暂歇一晚,恐今日天明会封路,便趁天未亮开始赶路。”说着,吴婆子抬头看了看里间,见未有动静,便继续轻声说道:“所幸回来得早,姑娘也还没醒来。”
陈婆子听言竟有些沉默,这么大动静,并不见得是好事儿,让她想起当年前皇后风光大嫁时,也是封城,可皇后进宫后第三天便身染恶疾,连太医也寻不到救治方法,只道束手无策,年长太医竟胆大到进言皇上,说早日安葬皇后凤体为安,亏得有一朝臣门下之人识得村间农医,向陛下请柬用以偏方才恶疾尽散,可见宫中多险恶。
天大亮时,床上的人儿才慢慢转醒。伸了伸懒腰,无限感慨好时光。
陈婆子听到床上动静,急忙进屋。“我的姑娘啊,这一觉可睡了太久,老婆子我不敢打搅你,可是忘了今日要早起?”
陈婆子有些无奈,她是知道这姑娘是要睡懒觉的,只能夜间提醒,眼下也还是晚了时辰,罢了,他们要候就候着吧。
“陈婆婆,你和吴婆婆做了什么好吃的啊,突然觉得好饿,想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