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琢如磨(6)
这虚名!
至于北歆,她若有心,就算是风吹草动也会见知,若她无心,便是天塌地陷又于她何干?
他颇担心慕凯的反应,怕那人软硬不吃,最后兵行险着。
那家伙的性子刚烈以极又轴得狠,就算对方是师父,被逼极了也会反咬,倒是不怕他把师父怎么样,怕的是他咬人之前先咬了他自己。若是伤了他自己,伤心难过的还是师父。
阿凯,我临行前劝你的话,不知道你真正听进去了几分,哪怕只得一分,也请善待自己一些吧。
彼加尼魔鬼域内事繁忙,倪佳与倪昊联手毒杀倪尊寿后,并未平分权力,之后倪佳多次单独行动,也并没有吱会过倪昊一声,只有这一次例外。陶泽隐约觉得,似乎这一回那位倪佳小姐是铁了心想要斩断些什么了。
他远在彼加尼魔鬼域,虽然是他自请而归,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深深困扰着他,即使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并没有错,但若自己没离开过,师父和阿凯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想着,手下只狠命握紧了笔,把条陈写得更加详细。
倪昊允他不派出使者贺婚的条件,便是借他手中之笔,向地下高原的滨族人就水漫彼加尼魔鬼域一事索赔。
他唯有努力做事,便算是远远帮忙好友了。
大红色,大红色,到处都是耀眼的大火色,唯恐天下人不知道明天要办喜事!
索格看着这些惹眼的颜色只觉得五内翻滚。
对于他来说,这些过于艳丽的景像形同毒药。
会让他不自觉的就想起姐姐的大婚,还有径北遥和欧权伽死时的惨烈情景。
那世上除了父母姐姐之外最亲近的两个男人,都死得惨烈异常。一片血红。
他的眼底因此永远都有一片血色,也再看不得一片艳红。
这么多年,血只能让他更加的疯狂。
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着红的人就只有北歆一个。
那女孩子从重新得到新的身份,新的脸孔起就在不断的向自己挑衅着。却也在成长着,然后在自己以为她已经稳定了,甚至自己都开始鼓励慕凯求取她的关注的时候,反戈相向。
她不是我海因斯坦的人,所以没什么背叛的说辞好教训。
我亦从没想过要完全信任她,当年不过随手捡了她回来,给了她那张自己念念不忘,又心怀痛悔的脸,只有一点点的企盼,假装当做真正的歆儿还活在世上。
其实都是假的。
索格把玩着手里的那只骨笛。
慕凯绝食绝水已经两日,在他采取行动之前,着人特意将骨笛送了过来。
他的意思,索格明白,却不欲动。
我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个要把你推给倪佳的。虽然你的确有负为父所望。
强行打碎慕凯的禁制,是可以取出泉水,但是若不能得死去的叶氏族人真心予之,我是得不到真正的浴水之泉的。
所以,打不打破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凯,师父只盼你能体察到师父的心意。
纵然师父默许了现在的这一切,吾爱你之心依旧不曾改变。但吾身为一国之主,身为一个父亲,自然有所取舍。吾亦不复年轻,将来如何并非吾所能执。
未来,仍在你们自己手中。
吾身于此,不过是做了一把推手。
再看向窗外的满目火色,艳丽异常。
若是年轻人喜欢就罢了,我这老人不必做个恶人,再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他这样想着,亦不多过问,由着年轻人去折腾。
他却并不知道,慕秋弄出这些来并不是为了喜庆好看。
与其他人皆不同的是,新娘子和新郎倌却都没什么喜色。
倪佳此刻属于客居,她直直的盯着远处那一方清水,向身边的人问道:“那是什么?”
贴身伺候的并不是她在彼加尼魔鬼域的从人,那只是海因斯坦方出于礼节送上来的侍女,一时不知道她的喜恶,见她问起,只道:“那是青莲池。”
远远看去,一片碧色,点缀其间有彩灯数盏,映衬得湖水更加缠绵。
星星点点的灯火让她不自觉就想起了自己家的情人湖,以及湖上耸立千年的那座白塔。
三年前,叶天造成的狂风暴雨不仅是将海澈自她手中夺去,更差一点掀翻了整座白塔。
当情人湖水倒灌入地宫之下的时候,倪佳不知道自己是更担心谢明翔一些,还是担心倪昊以后成为别人的把柄。那一刻,她固然忧心着身不能动的海澈,亦忧心着自己家国的将来。
那时的自己,或者真的还有一丝为上位者的怜悯。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同了。
如今的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他!
怀里有莹碧的光芒一闪一闪,若隐若现。
她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