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肯见白头(2)
莫明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丝怜惜。但是一想到那所谓的国书,就禁不住狠狠咬牙!
谁要写这种破东西给海因斯坦?
谁要个已经不知道算是什么身份的囚奴来做我彼域的姐婿!
我就还不相信了,偌大个彼域,还找不到几个皮囊能入了她眼底的!
这样一想,倪昊眼珠骨碌乱转,复又放弃了自己所想。见过海澈那模样的人,你叫她再去看别的男人说他们长得不错?开玩笑的吧……
滨族人好死不死,长得那么俊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一树紫藤,倾泻而下。
一树的藤花,开的正自灿烂。
彼域的气候炎热,一年到头没有几个凉爽的时节,但是,这一树紫藤花却肆意生长了多年。
大约自己还没有出生这树紫藤就已经屹立在架上了。
母亲是极爱藤花的人。
尤其紫藤。
或许是气候适宜的缘故,这树紫藤从来没有断过花苞,多多少少总是在绽放着,零落时是美,盛放时亦是美。
自己小的时候,很喜欢站在藤花树下乘凉,更喜欢母亲亲手做的蒸糕。
紫藤蒸糕,是母亲唯一会做的小点心。
其实后来知道母亲手极巧,是因为少年时她吃了许多的苦头,嫁给两任丈夫之后都是高高在上,再不下厨。只有这味紫藤蒸糕,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母亲才去厨下新学了做给自己的。
母亲做出来的味道与厨下不同,别具风格,所以记忆了一辈子。
现在想想,这紫藤的颜色,多像海澈风瞳最显时的底色啊。
妈妈她,嘴里口口声声说不要的孩子,其实她心里还是爱着的吧。只是不愿意喧之于口。
毕竟,那是她真心想要的第一个孩子,而我和慕凯,不过是意外得来罢了。
海澈永远都不会知道母亲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了。其实我也一样,我从来没了解过母亲。
就像海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再的想将他自己与母亲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更多的了解我所不知道的母亲,除了偶然得到的这本手稿。
她心事从来都重,身子其实也并不算好,所以没能活到天命之年,早早就撒手去了。于她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妈妈,为何要让我看到这本手稿呢?
是天意吧,让我不得不去看另一个你的模样。然后知道我的生命中还有另一个亲人的存在。
我喜欢的海澈,我在世上最喜欢的那个人,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说我想和他一起是痴心妄想,是痴人说梦。不仅是血缘,还有情感。他先遇到的终究是倪明,而非我。就像慕凯,他先遇到的也是倪明。是要证明双生子会有心灵感应或喜好相同吗?我不想赞美这种事情也不想要这种证明!我只想打碎!凭什么我得不到幸福,他们却可以轻松获取!
倪佳死死揪住那一大片紫藤,狠命一扯,摧枯拉朽样的执着,生生将鲜绿的小儿手臂粗细的藤蔓扯断,忽啦啦的倒下了一大片,浅紫色的花朵零零落落的在地下躺着,无辜而狼狈。
突然就露出一大片碧蓝天空的藤架上一片清爽,闻声赶到的侍下一个个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
纵然这是夫人生前所爱,但损伤了它的却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倪佳抬头看那如洗的碧色,心头出奇的平静。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妈妈她虽爱紫藤,却绝不是紫藤般攀援曲折之人,她非藤萝,从来都不是,这一点父亲最是明白。我如今也明白,所以,我亦不可能是藤萝。仅止是藤萝,是配不上我喜欢的那个男人的。
她想。
然后快步离开。
那些侍下急急上前察看,竟然是折断了一根十好几年的粗壮老茎,拖家带口的成片长势正旺的新藤,挂满了花苞,这一下可算是毁了泰半。这伤筋动骨的折腾可是要伤这株老藤不少的元气,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开得这瀑布也似的花来?真是可惜极了。若雅夫人当年对这株紫藤爱不释手,悉心看顾了多年,才能长成到如今这样的盛况,可二小姐不过随手一扯,便折断了一根粗藤,半点也不爱惜。人家都说二小姐倪佳是个冷淡无情的人,看来果然如此。连自己母亲的爱物也轻易毁损,何况是她自己得不到东西。难怪当年那位地下高原的滨族少主,落得那么个境况。有些旧事不提不代表会被忘记,所以在不知道的角落,在谣言在隐隐蔓延,时间长了,倪佳不是没有听到过,但那些都是曾经伺候过母亲起居的人,所以便由得他们去了。只是这些人却从不曾想到他们能安然活到如今却是因为谁人的一念慈悲。
风,呼的吹过,扬起一片落花,漫天飞舞的紫色在所有人的眼底跳跃着,鲜活,明亮,张扬招摇,不向已经倒下的命运屈从,就算是我落了,我折断了,大不了重新再来好了。明年,我仍然是一树繁花。
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