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夕节这天，妙有终于把天王殿顶上最后一块破损的陶瓦修补好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远处的小山楼阁，重重飞檐在薄雾萦绕下，如同蜃楼幻影。

“……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妙有这一刻默默念诵的经文，随着不知哪儿吹来的一片落叶渐渐荡向空中……

几日后，方启来真空寺上香，和妙有说了件近日在高门府邸听到的传闻：“千秋节之后万宝苑一只价值千金的黑孔雀不翼而飞，同时不见的还有一只白鹦鹉，你说那白鹦鹉会不会是……”

“皂皂？”

“很有可能，当初我进去时只看到她一只白鹦鹉。”

妙有瞬间想到了妙慧，但很快又否定掉了，妙慧有顾虑，断不会贸然行事。方启带来的这个消息，让妙有好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 ＊ ＊

息遥领着皂皂在羽山转悠，从以前她俩最爱去的小溪谷，野莓坡一直到族人聚居的合欢林，皂皂一路都兴致勃勃，拉着息遥问东问西。

一群幼龄的小鹦鹉从头上飞过，又纷纷落在一颗大树上，互相梳理着羽毛，有几个会说话的见到皂皂，七嘴八舌唠起来：“这个姐姐是谁呀？沒见过”

“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十三公主。”

“哦，我听表姑奶奶说她马上要嫁去爵星族了。”

“爵星族惯出美人，我好想去看看。”

“过些天，爵星族要来送聘礼，我们一起去看呀！”

“好呀好呀……”

小辈们聊得不亦乐乎，皂皂瞪着息遥：“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嫁了？你知道吗？”

息遥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树：“刚才知道了。”

“……不行，我要去找族长问问！”

这猝不及防的喜事砸得皂皂懵了好一会儿，拉起息遥就往圣殿走，刚出了林子，就见到一个青衣白胡子老头朝这边过来，皂皂上前行礼：“见过族长！”

“我是二长老！”

“呃…实在抱歉…二长老慢老…呵呵……”

皂皂继续往前走，快到圣殿门口，又看到一个青衣白胡子老头领着护卫从殿里出来，忙上前道：“族长！请留步！”

“族长在里面，我是大长老！”

“……呵呵…大长老您也慢走…呵呵……”

目送大长老离去，皂皂回头一把拽住息遥，呲着牙问：“你认得哪个是我爹吗？”

“……认得的！”

“怎么认？”

“……看胡子，族长胡子是全白的，大长老胡子中间有一根黑须，二长老是两根，三长老是……”

“停！……我以为只有我是脸盲，还好还好！”

皂皂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圣殿，发现殿内除了族长，还有一个身穿粉色羽衣，瓜子脸的白发少女。皂皂停了下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族长日安，皂皂有件事想问问您。”

“何事？”

族长是要把皂皂嫁到爵星族吗？”

“是有此事，你来的正好，这是你姐姐，九公主明昱，这次你俩一起嫁过去，相互还能有个照应。”

“十三妹妹久未相见，甚是想念。”白昱对着皂皂微微颔首行礼。

皂皂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娴雅瑞庄的姐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回了个礼：“九姐姐好！”。

“这次联姻，除了让两族间关系更紧密外，最重要的是在炼制避火珠过程中，如发现爵星族有任何异动，你俩都要及时回禀。”

“不是，我……”皂皂正要说话，护卫进来禀告：“大巫有要事商讨！”

“你俩有什么要准备的，去找四长老，退下吧！”

皂皂还想说什么，明昱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上前拉着她的手退出了圣殿。

“九姐姐为何不让我说？”

“说什么？嫁与不嫁，想嫁给谁，这些都不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阿爹身为一族之长，想得自然是全族的利益，你我亦需承担起公主所应承担的责任。”

“九姐姐心甘情愿吗？”

“我？……没有什么不情愿的，嫁的是族长胞弟，爵星族的左长老，虽说是二娶，但地位尊崇……十三妹妹要嫁的右长老夜澜，可是爵星族三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人也长得俊美，妹妹应当高兴才是，不要总皱着一张小脸！”

明昱笑着捏了捏皂皂软糯的脸颊，“妹妹最喜欢热闹，以前总跟着我们后面跑，这三年流落在外，没有看到几个大姐姐出嫁……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重聚的机会了，你我往后还能凑到一块，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