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在万宝苑的夜枭息遥并不知道自己闯了祸。这天晩上，她看着皂皂睡着了，才飞到一颗凤凰树上站岗。一双犀利的大眼扫过大片大片的丛林，越过护城河眺望远处。

夜幕中，有个小黑点从河对岸朝这边飞过来，息遥展翅从高高的树上滑翔到空中，无声无息的像个幽灵出现在小黑点上方，然后一个俯冲，抓住了只正在努力拍打翅膀的黑八哥。“就是个吃货！……天大的胆！”八哥挣扎着破口大骂。

第二天皂皂睁开眼，就在笼子外看到了“老熟人”。

“白痴，你怎么在这里？”

“白痴！”八哥没好气地歪了歪脑袋地冲着苑中的凤凰树喊了声。

“你小声点，被人发现，就得咔嚓…嗯……”皂皂顿了顿，打量了下八哥的翅膀：“至少四下！”

“白痴！”

“你来了也好，还能陪我聊聊天，唉！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息遥只能傍晚才能过来陪陪我……”

皂皂正准备好好唠唠嗑，只见侧门吱呀一声被人向里推开，两个负责清晨投喂的驭奴抬着筐鸟食走了进来，八哥不慌不忙的飞到树上。

“这外面怎么有只八哥？”

“不用管它，昨晚我在园子里还看到只夜枭呢。”

两个驭奴聊着天，分别拿了勺子给笼里的鸟儿添加水和食料。皂皂老实蹲在笼子最里边，一动不动。

一个驭奴走到皂皂笼子前看了眼道：“这新来的鸟没怎么吃，是不是病了？”

“新来的都这样，饿两天就好了，等驭禽侍者过来调教完，还像这样呆头呆脑不开窍的，都得处理掉。”

“……？！”皂皂生平第一次想骂娘。

＊ ＊ ＊

“皂皂很可能尾随那夜枭一同入了宫！”从珍羽馆回来，方启作出了推断。

“那夜枭伤人后就跑了，皂皂不会傻到还待在原地，会不会被捉住关在什么地方？还是……”妙有知道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

方启略一沉吟道：“据我所知，宫里有个专门饲养珍禽异兽的地方，叫万宝苑，如果皂皂被捉了，送到万宝苑的可能性最大，上月礼部曹待郎遣人来订制一幅百鸟朝凤的双面画屏，工期短又催得急，或许我可借观摩禽类姿态以便作画这一说辞，试着进去找一找。”

方启的话，让妙有总算看到了点希望，于是连忙合什垂首行礼：“无论结果如何，妙有在此谢过了！”

方启一把扶起妙有的手：“师兄不必如此，皂皂亦叫我一声‘师兄’，既是同门，自当互助！”

五天后，曹待郎那边回复只可安排方启一人进万宝苑观摩，方启便按约定时间备了马车前往皇宫西南门。

分管万宝苑的内侍刘公公等方启过了宫门的查验，面无表情地上前打招呼：“方公子，曹大人托咱家领你进去看一看皇家珍禽，好给太后千秋节制做献礼，咱家可说好了，只有半个时辰，你可得抓紧啊！”，方启忙称是，趁周围没人塞了个荷包到刘公公手里，刘公公捏了捏荷包，这才挤出点笑容领着方启进去。

一路往里走，穿过苑内的异兽居、金鳞池、四季花房，最后在一个古树苍天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有驭奴前来打开月亮门，引着两人边往里走边介绍。红鹳、白孔雀、黑颈鹤……均是难得一见的珍禽，可惜一圈转下来，并未发现皂皂。

眼看时辰快到了，方启决定再试一试：“能入画的飞禽，要么端方贵气，要么灵动喜庆，不知园里可还有带羽冠、活泼些的鸟儿？”

驭奴想想道：“还有只带冠的葵花鹦鹉，就是不怎么活泼，被驭禽侍者领那边屋子调教去了，公子可要看？”

方启点点头：“也好！”

于是驭奴领着方启走到一木搭的矮房前，微微推开门，示意方启往里看。只见里面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了一套六尺高的竹制二层小屋，驭禽侍者背对着他们，用口令指挥一只鹦鹉上楼、摇铃铛，下楼、带花、衔字牌……

听见动静，驭禽侍者停了口令转身看了一眼，就在这一转身间，方启看到了那头带红花、衔着字牌从竹制小屋里伸出半个脑袋的傻鸟，正是皂皂！

皂皂终于体会到妙妙常说的“被折腾得没了脾气”是什么意思，这破侍者每天把她领过来，重复做些傻不啦叽的动作，刚开始她还小小反抗一下，结果立马被小木棍狠狠敲了脑袋。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正当她垂头丧气，乖乖配合傻瓜表演的时候，启师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就站在两米开外惊讶地看着她……“实在太丢人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