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
李九亿眯着眼睛,扫了隔壁桌一眼,本来只能坐四个人的桌子硬生生挤了六个女生。
“有这种事吗?”
这话就是明知故问了,这种事情放在哪个学校都不会少,何况贫富差距如此巨大的外高。
赵牧阳在李九亿身边坐下,“你们在说什么,常思思,是我想的那个常吗?”
唐梨嘴角向下撇,郁闷点头。
李九亿:“你们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哪个常,别打哑谜。”
赵牧阳忌惮地瞄了一眼隔壁桌,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的市长,也姓常。”
李九亿筷尖用力,捣碎一块鱼肉,“辉瑞和河海建工不在一个赛道,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你那么怕常海宏干嘛?”
赵牧阳嘘嘘两声:“哥哥哥,你可小点声吧,辉瑞不比叔叔的煤矿,矿就那么多,别人想抢也没法。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辉瑞,想要分一杯羹,老头最近被吃拿卡要弄的焦头烂额,生意做再大,最终还要看官老爷眼色。”
李九亿轻嗤:“你以为搞煤矿就没有吃拿卡要吗?只会多不会少。”
唐梨:“我不懂你们做生意的弯弯绕绕,我只想帮帮陈玉。”说着她起身,被赵牧阳握住手腕。
“小梨,别逞一时意气,叔叔会很难做。”
唐梨轻轻挣脱赵牧阳的手掌,安抚一笑:“放心吧,我还没傻到和她正面起冲突。
另一桌,画着一脸浓妆,香水不要钱往身上喷的常思思,捏着刚剥出的蛋黄,状似热情实则不容抗拒地丢进被一群女生环绕的陈玉碗中。
陈玉碗中的蛋黄,已经堆成小山。
常思思抽出湿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随意丢在陈玉碗边。她面上带笑,对着几个小跟班不徐不疾开口:“你们剥得这么慢,是想替她吃吗?”
那几个本来还在犹豫的女生被常思思阴冷的目光扫视,吓得低下头,加快手中的动作。
一个个蛋黄被扣出,碗里盛不住,滚落在桌子上。陈玉两片嘴唇咬得发白,低声下气恳求道:“常思思,我实在吃不下,求你放过我…上午我不是有意让你被老师批评的…”
她家境普通,住在郊县,父母都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一年的收入还不够支付高昂的学费。她从小便知父母的辛苦,十分懂事,中招更是以县城第一名的成绩保送外高,免除学杂费,穿上定制校服,战战兢兢跃入少爷小姐的上流社会。
可是,那些天之骄子并不把她当人。
开学前一天,陈玉背着破旧的行囊进入宿舍。双人间宿舍装潢高档,设施一应俱全,不是她破旧逼仄的家,更不是县城高中水泥地的十人间。
踩在明亮照人的地板,一时手脚都不知往哪搁。
这时,门外响起刷卡的嘀嘀声,一个娇嗲张扬的女声传来:“hello,有人在吗?我是这间宿舍的常思思,我要进来了!”
陈玉连忙丢下包裹站直,对门口妆容精致的常思思打招呼,“你,你好,我是这间宿舍的陈玉。”
看到陈玉脚上灰扑扑的帆布鞋和用被单包裹的行李,常思思甜美的笑容僵在脸上,语气也冷了八度。
“什么啊,你是陈玉,那林诗情吗?”
陈玉不知道面前女生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为她想找林诗情,连忙答道:“我看外面的门牌写着,林诗情应该住在隔壁宿舍。”
常思思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挑眉问她:“你父母经商还是当官?”
陈玉两只手绞紧衣角,声若蚊呐:“我父母都是食品厂的…工人。”
常思思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憋笑憋的脸都红了:“那还真是新奇,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爸爸是常海宏就行了。”
陈玉一脸迷茫,常思思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觉得这个乡镇土妞真是不知好歹,白了她一眼,指着靠窗的床位命令道:“我要睡这个床,把你的破烂都捡走。”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开。
陈玉想,她应该去找那个叫“林诗情”的朋友了吧。不管常海宏是谁,这个常思思她都惹不起。
惹不起,躲着还不行嘛。
当晚,陈玉睡下后,常思思才醉醺醺回来,一进门便将宿舍灯全部打开,闹出好大动静。陈玉将头埋进凉被,封闭黑暗的小天地让她感到安心。
隔天进班,看着排好的座次表,陈玉眼前一黑。她早该想到,既然她和常思思一个宿舍,座位大概率也挨在一起。她浑身不自在地挨着常思思坐下,好在常思思忙着和前桌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井水不犯河水,这样最好。
常思思这人,一说起话就没完了,到了最难的物理课,还在与林诗情喋喋不休,讨论哪个新出的奢侈品香水更好闻。
教物理的王老师上了年纪,佝偻着背,声音嘶哑,本来就有些听不清,耳边还在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