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若恶大恶若善
入夜时淅淅沥沥下起雨,行宫北面的月夕殿是吟长今夜下榻之处,轩辕王与洛妃居另头主殿。
若彤在她吊唁回来前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吟长躺在舒适的床榻内,房瓦上雨水汇积屋檐,滴滴答答的敲响地面,而后又起了风呼呼摇晃着窗扇,这样的夜晚最适合装神弄鬼。
她收敛起嘴边的笑,若彤赶紧安排膳食再晚怕就吃不了。
果然才戌时便有人按捺不住,墙角边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人仔细去看去听又消失无踪,月夕殿伺候的宫人都有耳闻,却无人敢前去查看一个个如惊弓之鸟。
“你们退下吧。”吟长不理不睬让其他人都出去。
若彤关起殿门,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身影,灯烛芯越燃越短,无人前去拨弄使得光线微弱。
“咔嚓。”是骨骼折断的声音。
接着墙角的暗色里,一个半人高的东西缓缓爬动,随着它的动作还有铁链拖拉于地的尖锐声。
吟长坐在桌旁绕有兴致的看着,若彤不知从哪里找来盘点心推到她面前,淡淡的桂花香飘散,虽然食饱还是忍不住捏起块,刚想塞进嘴黑暗里的东西已经冒头。
于常人而言这架势确实够惊悚,它现身部分湿漉漉的毛发紧贴躯体,还在不断往下流淌着污液,闻着味道像腐臭的血肉,动一下铁链便“哗啦”响一声,时刻提醒你靠近而来的并非常物。
“小姐还吃吗。”若彤扫了眼尚看不清全貌的东西,托起盘子端到她眼前,这三年除了武艺增长,她的胆量也是越发粗壮。
吟长把手中原本拿起的糕点放回去,本来就不饿现在越发没胃口。
“拿灯来。”原想配合对方营造点吓唬人的昏暗气氛,没想到他们做得这般可恶。
面前的东西显然已经丧失攻击能力,爬过来的气息潦弱,待若彤提来一盏宫灯,匍匐在地的它已经抽搐,入眼的残忍景象比刚刚看不真切时,多了万分冲击。
一只巨兽肩背被削去大块血肉,头上耳朵眼睛遭娩割所以浑身湿淋,腿部被铁链捆绑之处,血肉腐烂生蛆以致恶臭不止,方才那声断骨应该是打断了其后肢,才能造成它痛苦攀爬的惨况。
下得这般恶手的人心思何其阴毒。
此兽已无活路,奄奄一息却又断不了气被折磨得痛苦抽咽,吟长取出红玉匕首走近,即便知晓它双目已失,仍伸出手掌覆盖其眼眶上欲替它终止苦痛,就在相触的瞬间巨兽腹中微不可见的跳动,她另只手放下红玉急忙抚向兽腹。
似乎是感受到吟长掌心的温暖,兽腹内的跳动回应着她。
这是只有孕的母兽,以它现在的身体是没法自行产下胎儿,为了孩子即便痛不欲生扔强撑着,母性便是坚韧至此。
“我会救它,你且安心去。”吟长感其护子之情哽咽承诺,随后一刀扎入巨兽胸腔让它解脱,接下来要做的是破腹取子,如果其不先去势必得再承受割肉之苦。
让她没想到的是腹中不止单胎而是一双兽崽,因为不到自然降生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若彤急忙取过锦被将它们包裹起来取暖。
手中湿滑黏腻她强忍着不适,此时看到母兽嘴上缠绕着圈圈细麻绳,难怪遭受非常虐待也发不出痛呼。
吟长不顾脏污伸手去解,动作小心生怕对它再添伤害,将卸下的麻绳拿在手里,她对着地面冰冷的尸身默念祭语,仪式还未完成殿门骤然从外推开。
“啊。”不少人失声惊呼。
洛妃为首的众人对眼前所见毛骨悚然,有些甚至捂着嘴躲避到旁呕吐起来。
“来人,去请王上。”拓格心里也不寒而栗,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不可缺失。
不久她看向闻讯而来的己嗣,对方遮着口鼻摇摇头,眼前发生的事也偏离了他的安排。
另一边不管门外任何骚动,吟长蹲着身始终未回头,她双手,衣裙,脚下都是殷红的血,看起来就像从阴间恶狱出逃而来。
轩辕王到时人群聚集在月夕殿门外不敢动,他们脸色极其难看都被吓得不轻。
“怎么了。”内侍率先走上前问话。
大家难言所见只能指引其向里看,灯火中女子背向他们,脚下一头无耳无眼的巨兽被虐杀,处处血迹流散,它肚腹的大窟窿里空空荡荡,显然是被开腹取物过。
虽感不适,内侍仍转身到王前,把所见一一回禀上。
拓格冷眼旁观,这次狄芯予能耐再大,众目昭彰就不信她满身血迹还能开脱。
轩昊初听罢缓缓移步向殿门行去,今日王架在此,行宫之内守备森严何来的巨兽,快靠到近前时己嗣唐突的侧身挡住他视线。
“王上,此等为恶之象还是不要污了君仪。”己嗣定夺道,大家纷纷扬扬的赞同。
“你如何判断是为恶,又是怎么得知消息赶来。”轩昊初停下脚步平静无波的发问,不容半点糊弄。
在场他是最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