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非在蕊香非在萼
十二月初七赴皇后宫宴,各府家眷早早起来装束尤是家中有适龄公子小姐的。
叶府三兄妹年龄尚轻,赴红梅宴少了那层讲究真真都准备去赏梅。
叶夫人也不甚上心只管他们穿着得体,临近出发时,吟长才从暖被里爬出来,宛儿阿丘着急忙慌的服侍她穿衣洗漱,被架着一番忙碌人也没醒彻底,直至推搡出房门一阵寒风激起全身鸡皮疙瘩总算醒了八九分。
叶夫人、昭宇、梓秋都在厅中等吟长,阿丘催着她快点走撑着厚重斗篷急行实在辛苦。
“怎不早点叫醒我。”吟长开口无甚气势的抱怨道。
宛儿一脸无奈,阿丘的嘴不饶人“小姐,宛姐姐去叫你三次,我去两次,你只应下可都没起来。”
吟长迷迷糊糊中好像是答了,但转头抵不住浓浓困倦又睡下。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她可不敢和阿丘较真这丫头是个事事追根刨地的。
匆匆忙忙赶到前厅幸好没耽误出发,叶夫人用手绢轻拭吟长头上的汗,吩咐把马车牵到门前。
叶府廉洁就派两辆马车向宫门驶去,到时还需换乘宫里备的车。
大大小小四人都穿着素净仅梓秋裙上有一抹凤尾花,大家身上配饰较平常贵重,宫门前下车时一行瞧着完全不似武人家眷,倒比书香传代的世家还来得淡雅精致。
今日宫里许多官员家眷皇亲也不少,叶夫人领着吟长、梓秋去给皇后请安,昭宇寻着几位相熟的公子谈天。
宴席未开,宫内外排得上品级的命妇在皇后宫中自有一席位置。
当叶夫人进来时里头正热闹,殿内十分暖和有宫人伺候她们在门外脱下斗篷。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三人朝上首行礼。
“都起来吧。”皇后声音温润听着十分和气。
叶夫人带着她们起身在皇后指向的桌前坐下,吟长和梓秋站其身后。
皇后笑说“你可有一阵子没来本宫这了。”
言语里有埋怨的意味,其他人纷纷掩口低笑。
“承陛下恩惠前两月迁置新居,手上零碎的事情多了没能来请安皇后娘娘可不要怪罪。”叶夫人性情洒脱私下里却少与人深交,在朝中众贵妇里雅正清婉因而很得皇后亲近。
“可领了吟长来。”皇后将目光投向她身后两人问道。
吟长被点到名转身行出在皇后近前拜下回道“叶吟长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着跟前跪下的叶相嫡女,虽身子骨弱些气质却比堂中贵女们毫不相差,便继续探询说“走近来抬起头本宫瞧瞧。”
吟长起身前行几步抬头正脸向上却不敢直视凤颜。
“到本宫跟前来。”皇后和蔼的招手唤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得十分艰难,此时殿中贵人甚多,见皇后这般关照纷纷起了心思。
抵着大家探究的目光,吟长一步步移至皇后身前,对方身着红妆其上金丝绣成凤穿牡丹祥纹,绾着朝阳五凤金冠,手中把玩着玉如意,言动中礼,面容柔和,目含威不露。
皇后左旁那位生得极其艳丽,细眉墨眸媚意十足却又贵不可言,青丝坠着明珠绾成随云髻,动则流光闪烁衬得肤凝如雪,着了件淡蓝银丝织锦长裙腹部微微隆起,应是近来颇受圣宠怀有龙嗣的宁妃。
“本宫听说你身弱最近可大好了。”皇后握起吟长的手关心道。
亲近之举让她惊住,立即答“没什么大病症,劳皇后娘娘费心。”
殿上之人没再接着问话,从彼此交握的手中渡过件物什,吟长展开来看是皇后刚才手里把玩的红玉如意,一指长质地细腻,入手温润尚有余温,肉眼可见精雕细琢的繁纹,指下却摸不到任何刻痕真是圆方赢寸有乾坤。
她握着玉如意满头愁绪站着进退两难,心知此物是个烫手山芋却不知如何推拒。
“这是太子前年为本宫寻得,经高僧开光可驱邪避凶就赠与你吧。”皇后言明玉如意出处。
座下都是精明人这看似随意的赏赐必有其深处考量,只是叶家嫡女尚且年小,皇后的意思还得揣摩揣摩。
叶夫人眉头紧锁,心中猜测隐隐坐实却寻不着机会插话。
吟长当即跪下,双掌合托将玉如意举过头,呈回殿主人面前说“臣女并无功绩,怎敢受皇后娘娘赏。”
皇后不露辞色,殿中气氛肃冷。
“蒙皇后娘娘疼惜臣女感激于心,如意包含了太子对母亲的敬爱,如此贵重吟长怎么能收。”其实她可以装傻充愣领着东西退下,但话柄今日落下往后想与太子撇清怕是难上加难,因而冒着大不敬也要推辞。
皇后不置可否,众人面前拒赏多少下了其脸面,但此女言道太子孝心可贵又合情合理,僵持片刻命宫人扶吟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