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回到现实的路,破镜)
黑灰红三色拼接式书皮,惨白的和谐号高铁车头疾驰在荒野,背后是张着深渊巨口的隧道,上面一行红得发黑的加粗小篆:《列车到站南京南》
《列车到站南京南》很薄,我花了三个小时认真读完了那本书。
书的主人公叫程辞。
“程辞是一个克死母亲的罪人。”
他认罪。
这是书里的第一句话。
他原本有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母亲死后,和蔼可亲的父亲成为了爱打他的酒鬼父亲。
“程辞从六岁起身上便不再拥有一块好肉,他在失去母亲的同时,也被父亲推进冬天快结冰的河里。”
“父亲总说程辞是个煞星和祸害,他喜欢喊程辞‘罪人’,因为程辞杀害了他的挚爱。”
“喝醉酒的父亲总喜欢用皮带或扫帚抽打程辞,程辞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找母亲了,但他命太硬,阎王不乐意收。”
“可程辞还能上学,因为母亲说要让程辞上最好的小学,要看着他读到大学毕业。”
“程辞的父亲很听程辞母亲的话。”
“程辞初二那年,他的班主任资助了他,给了他久违的父爱。”
“程辞的父亲知道后,敲诈了班主任一笔钱,往后,父亲总会伸手问程辞要钱买酒喝,程辞不给,他就打,然后班主任就会给钱,如此循环。”
“可程辞越长越大,他很聪明,父亲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了。”
“父亲混进他的大学,冲所有人大喊,程辞是个杀人犯,是个害死母亲的罪人,是会下地狱的恶鬼。”
“虽然学校很快把事实公之于众,但仍然给程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有人看向程辞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厌恶。”
“后来程辞才知道,自己很早之前就生病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不过他隐藏得极好,没人发现他生病了。”
“程辞想让酒鬼父亲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这是书里最后一句话。
2022年12月28日18时39分,程不辞的父亲再次找上门来。
程不辞不在家,他今天有一节晚课,我留在他家做手工艺品,从网上学来的风铃。
风铃。
我的意识回笼。
是风铃,我遗落的最后一个重要信息。
它真的处处可见呐。
我在那间教室上课,窗外响起的风铃声,地铁站出口的笑声,其实是风铃,还有旷野的风铃声,电梯门打开时的风铃,古镇石桥上的风铃。
是程不辞,他从一开始就在把我拉回去。
如果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那么我现在需要进入2022年12月28日那天的空间,我需要穿越回去。
思及此,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我将记事本塞进背包,看了一眼手表。
20:25。
手机时间由12:25/11/12/2022周六,电量94%变换至20:25/12/28/2022周三,电量97%。
这次我来到的地方是室内,房间布局和我的公寓一模一样,只不过家具布置得比我家更为整洁,颜色也暗沉些。
我看见正对着客厅墙壁的窗户上挂着一串风铃,窗户大开,寒风过堂,风铃却不响动。
门口传来动静,我看见自己从沙发上站起,欢快地跑去玄关,“程老师,你忘带钥匙了?”
我从猫眼往外看,是程不辞的父亲。
我没敢开门,外面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哑着声音喊道他是来拿钱的。
手机,我给程不辞打了电话,程不辞让我千万不要开门,他马上到。
不对,哪里不对。
我想伸手制止站在玄关处准备拨打电话的自己,可我抓不住她。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户上。
风铃,我需要拨响风铃。
房门从外面被人破坏了锁,我看到来人扬起一个铁杵,下意识后退伸出去挡。
房间里有两个我,现在只有一个我。
我被人抓着头发拉至洞开的窗户,对上一副“嫉恶如仇”的脸。
我想起现实中的程不辞,他的嗓音悦耳,笑起来格外温润,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病态。
“没人能救得了他,他是一个灾星,要下地狱的。”
程不辞的父亲朝我吼,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几乎就要破碎掉。
我努力睁开双眼,可看不真切。
我的眼里全是黏稠的血液。
额头破了一个洞,我半个身体被抵在窗外,寒风呼啸。
“你也活不了。”
他恶狠狠诅咒我。
“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