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叶菁菁从梦里醒来，她甚至差点忘了自己还能呼吸，直到憋气带来了眩晕感，她才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经历了素茹的死亡。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健康的心跳在胸腔内扑腾，强烈的暴戾情绪在滋生发芽，而她只是安静地躺着，她甚至没有哭。

房门被人推开，微弱的烛光随着外人的进入慢慢照亮屋子。

那是一个消瘦的老太太，穿着像是少数民族的黑布衣服，她看向叶菁菁的眼神很锐利，提着白皮灯笼走到床边打量了叶菁菁许久。

叶菁菁安静回视，不动也不说话，她应该知道这位是谁。

“妹仔来。”老人和素茹的父亲一样说话含糊不清，操着浓厚的方言。

叶菁菁听不懂，但她看老人提灯向门口走去，末了还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叶菁菁便也不纠结，跟着老人去了。

老人动作很迟缓，颤颤巍巍，走两步就要咳几声，像是生病了的模样，身体看起来十分虚弱。

她从屋子角落里拿出一串链子，白玉一般的中空管子一个连一个串在一起，摊开递给叶菁菁看，嘴里不停喃喃道，“阿囡，阿囡，囡囡。”

叶菁菁听懂了，素茹在这里。

她忍不住捧起链子，轻轻摩挲，将白玉管一根一根细细抚摸过，好像这样就能触碰到爱人的灵魂。

老人不知道又从哪找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大概10cm左右，在昏暗的光线下还能看到上面隐隐雕了一些什么图样。

老人将银针递给叶菁菁，连说带比才勉强让叶菁菁理解，叶菁菁要用这玩意儿在自己心脏里扎一针，扎一针放血。

她听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脱下衣服，露出白皙的皮肤，在胸腔左下角的位置比划半晌，思考着从哪里下针。

老人枯木般粗糙的手扶上叶菁菁，将她手里的银针固定在皮肤上某个位置，示意她就是这儿。

叶菁菁拿着针用力往里扎，仿佛扎的不是自己的皮肉，手很稳地将针往身体里送。

她感觉到这根针刺破胸前，落在心脏上。

随着针一点点推进，“噗”的一声，穿透心脏，心脏受到刺激剧烈痉挛了一下。

真疼啊，叶菁菁想着。

但是比不得素茹遭受的那些，我有什么资格喊疼……

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在哪呢……

鲜红的血液顺着银针内精细的花纹流了出来，被老人用一个小瓷碗接住，不多时就盛了小半碗。

叶菁菁在对方示意下将银针拔出，那红红一小点针口竟肉眼可见地闭合了，不过几秒便完全消失不见。

不等叶菁菁惊讶，老人将她手中的手串直接泡入碗中，待吸饱血液，呈猩红的光泽才取出，嘱咐叶菁菁戴上。

后半夜，叶菁菁在老人的指点下，从祠堂里娶回了她的恋人。

去祠堂的路又黑又静，还有许多奇怪的声音，但明明胆子比芝麻粒还小的叶菁菁那时却来去自若，丝毫不觉胆寒。

秦素茹在等她。

虽然只是一个冰冷的非人之物，但填上了叶菁菁被挖空的躯壳。

至少，恋人以另外一种形式回来了……

*

这一晚，叶菁菁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鬼。

身着中式的红嫁衣，与叶菁菁并排躺在一张床上。

床头桌上点了两支红烛，倒真有洞房花烛的味道。

那物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只会痴缠着叶菁菁，令她喜忧参半。

叶菁菁又做了一个梦，这次她是一个旁观者。

她梦到了一个祠堂，空荡荡的大殿摆着漆黑柳木棺材，自己的恋人坐在棺材边上哭。

秦素茹穿着那件大红的嫁衣，张嘴无声哭叫着。

理论上凡人听不见鬼魂的哭悲，那种声音穿透三界唯独进不了活人耳朵。

但是叶菁菁听到了。

她听到秦素茹干哑尖锐的嘶吼，非人的声音牵扯着人类的魂魄，几乎要将叶菁菁的灵魂撕碎。

她听到恋人喊着，“菁菁，我的菁菁呢，我的菁菁在哪……”

青白的脸上流下两条血红的泪痕，衬着漆黑无边界的瞳孔，真有几分厉鬼模样。

但是叶菁菁没有感到害怕，她的心脏像被拧干的毛巾，皱巴巴地搅在一起，疼得发紧。

她上前几步，刚想将对方拥入怀里时，场景又换了。

漆黑不透光的祠堂里出现了几个人。

秦素茹尸身多了一条手腕粗的铁链，穿过锁骨，从肩后琵琶骨穿出，将她牢牢锁在棺材里。

明明是个死去多日的尸体，铁链上仍然不停渗出暗红的血液，浸透嫁衣，不多时便和艳红的衣裳混为一体。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倾身趴在棺材边，手持铁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