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但他面上仍然是笑着解释:“我压根儿没有什么以前的记忆,据主祭大人所说,是他把我从荒郊野岭捡回来的。我从记事起就待在祭祀殿里了,从前只管习武和修行,直到近些年他才渐渐吩咐我替他做事。”
他对他自己的身世真的毫无了解,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要探寻,但更多的其实是并不在乎,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什么穷人家的父母生下来又养不起,随便扔在林子里自生自灭罢了。
但是自从看到江砚背上和自己一样的刺青,他根本没办法视若无睹,一切也只能从江砚身上下手了。
裴空逐让他在一家酒楼前停下,他似乎是那酒楼的常客,酒楼的小厮看到他一来,连忙上前从洛成弃的手中接过缰绳,带着他的马下去了。
直到两人双双入座,酒过三巡,洛成弃实在忍不住了,又替他斟了一杯酒,直接开口询问:“小将军可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裴空逐点了点头:“若是江迟暮没骗我的话……”
“嗯?”洛成弃满心期待着他的下文。
“江砚身上那刺青符文,是江迟暮把他捡回家时替他刺上去的。原先他想把江砚悄悄地送入祭祀殿,培养成自己的眼线来着。但后来他又让江砚替自己试了药,便干脆把他养在身边了。”
裴空逐饮下一杯冷酒,又接着说道:“至于那刺青为何一模一样嘛,听闻洛逢欲有在一些孩子身上刺青以帮他辨认身份的习惯,江迟暮便从他那儿偷来了图纸照着给江砚刺上了,所以自然是一样的。若是洛逢欲再培养了其他手下,你们的刺青大多应该也是一样的。”
洛成弃听他断断续续的说完,心中像是有什么期待落空了似的,很不是滋味儿。
他还以为江砚和自己是什么兄弟手足之类的呢。
原先他觉得自己无依无靠,自幼被双亲抛弃,一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跟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心中隐隐地有些期盼,没想到却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裴空逐抬眼瞄了瞄他的神情,接着说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不过当然了,江迟暮诡计多端,他说的话,真真假假,你自己辨别好了。”
洛成弃从酒楼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百感交集,时间尚早,还够他去行个凶再来慢慢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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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内,洛成弃隐身在庭院中央的一座亭子下。等来回巡视的士兵走了以后才出来。
虽然在帝丘待了好几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太师府。处处青瓦白墙,雕梁画栋,连亭内的陈设都精致得很,桌椅琳琅,气势恢弘。
亭子四周种满了翠绿的竹子,微风吹过,竹叶发出低沉的响声。竹林深处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薛亭宴屏息敛声,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他。他刚抬脚要走时,一把熟悉的剑刃从旁直接横在自己面前,他方才若再多往前走一步,此刻必然人头落地。
“去哪儿啊?”
洛成弃手持着剑慢慢走到他跟前:“薛副官真是好大的胆子,连主上的话也敢不听了。”
薛亭宴被他拦住去路,悄悄将匕首滑落至手心,低头顺眉,说了声不敢。
洛成弃手中握着剑柄,有些懒散地开口:“让你把那药给江迟暮服下,你为什么没动手?”
“大人,不是我不动手,而是江迟暮十分狡猾,衣食住行皆有专人检测,更别说直接入口的东西,我根本无从下手。”
他如果是此时将他身份已经暴露的事说出来,估计不等他说完就要去地府报道了。
洛成弃此时已有些不耐烦了:“我不管,能不能下手是你的事,成没成功也是你的事,主上只要结果。”
薛亭宴忍不住抗辩:“可如此贸然行动,只会白白葬送性命。”
洛成弃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送就送,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
“大人……”薛亭宴在他眼中捕捉到了那抹极致危险的气息。
果然,不等他说完,洛成弃便立刻出招。招式阴狠毒辣,招招刺向要害。
看来洛成弃此行就是来杀他的,之前跟他那一番废话,不过是祭祀殿的人对濒死的猎物做出来的伪善的举动罢了。
看他们死前还在愚蠢地苦苦挣扎,从而获得愉悦感,果然祭祀殿的人都如出一辙,说什么菩萨心肠,为民祈福,庇佑百姓,不过都是糊弄世人的笑话罢了。
薛亭宴知道自己的功夫不及他,只得走为上策。
“跑得倒挺快。”
洛成弃抬脚就去追他,绕过一个拐角,薛亭宴直接不见了人影,周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院子,即便入了秋许久,院子里却依旧草木茂盛,郁郁葱葱。
太师府很大,洛成弃又不熟悉地形,拎着剑从房檐上跳下来,在拐角处突然撞见了江砚和那天在将军府见到的祖宗。
江砚和阿欢同时出声:“是你?!”